一梦十年(一)

今天,夏凉凉要去参加前男友孟凡的婚礼。

前几天,孟凡的好哥们告诉她,孟凡要结婚了。

当时,夏凉凉正在厨房切西红柿,客厅的电视放着八点档偶像剧。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慌里慌张地奔过去接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显示在深圳。

“喂,你好,请问是谁?”

“是我啊,文子。”他就是孟凡的好哥们儿,已经两年没见了。

“是你啊。你换新号码了?”夏凉凉有些意外,没想过文子会和自己联系。

“对呀,新号。记着待会保存,可别忘了。”

“一定存。文子,你找我有事?”

“额,有件事吧,纠结半天了。想着,还是告诉你比较妥当,”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听出有些犹豫,“孟凡26号结婚。”

周围瞬间安静,夏凉凉发觉自己听不到一点声音。她愣在那,半天不说话。

“喂喂喂,你还在听吗?”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文子。我这还有一锅汤,改天跟你好好聊天啊。挂了。”

她走进厨房,继续切西红柿。夏凉凉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曾预想过很多场景,但从没想到过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一个非常冷的冬天清晨,操场上白雪皑皑,穿着厚厚雪绒服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孟凡有些不耐烦了:“成不成你倒是吱一声啊?这都快半个小时了。”夏凉凉呆若木鸡,张着嘴巴,紧紧盯着孟凡。孟凡见状,叹口气:“今天当我没说,以后还是朋友。”说罢,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后脑勺被一个大雪球砸中。回头,夏凉凉笑得合不拢嘴,冒出一个字:“吱!”

冬去春来,学校春季运动会上,夏凉凉噘着嘴,倚着墙。孟凡拿着面包和牛奶,一脸着急,因为她不愿意吃东西。

夏凉凉看了孟凡急得直流汗的脑袋,叉着腰,指着孟凡:“想让我吃是吧?”

孟凡用力点点脑袋。

夏凉凉:“做什么都行?”

孟凡又用力点点脑袋。

操场上人来人往。下午的阳光金灿灿的。

孟凡边跑边大喊:“夏凉凉!夏凉凉!”

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住。

孟凡察觉,窘迫地低着头,可是脑子想到夏凉凉要咬牙切齿地告诉他,不喊着她的名字跑完三圈就和他没完,只好硬着头皮跑下去。

夏凉凉倚在栏杆上,听着mp3。

两个人相处久了,总会有闹矛盾的时候。这次夏凉凉把孟凡气得两天都不理她了。她站在公共电话前,把电话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她没有说话,那边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那边笑了笑:“好啦原谅你了。”夏凉凉的眼泪“唰”得流下来了。

夏凉凉深信他们不是世界上情侣的大多数,因为他们比那些人幸福一百倍。他们会一起做好多事,新年到广场倒数,沙滩节到沙滩堆城堡,美食节上撑破肚子,守着一朵昙花等到半夜。敬老院两人逗老奶奶开心,元旦茶话会在教室表演节目。

她站在窗户前,手机上号码已经输好。深呼吸一口,按下拨号键。

没等一会儿,那头接了。

夏凉凉不知该讲什么,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最近还好吧。”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她接着说:“我挺好的,你呢?”

孟凡没有回答,电话那边传来很嘈杂的声音,他身后一群男女在布置会场。朋友大声问他,孟凡,我们把这个灯放哪儿?还有朋友扯着大嗓门喊:赶紧过来,马上结婚了,光让我们忙活。

夏凉凉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挂了电话,按了关机键。她慢慢蹲下,把头埋在手臂里。

夏凉凉不知道那天挂了电话后,他有没有再打过来满世界找她?

她想应该不会了。

从床上爬起来时已是晚上了,打开厨房小冰箱,里面空空如她此刻的肚子。回咬着冰淇淋,提着一袋吃的,回来经过篮球场。篮球场对面有几栋房子,家家户户亮着灯,灯光明晃晃的。

她家以前住一楼,窗户外面是一个篮球场。有次,家里没人,但是又不知道家里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于是,她叫孟凡来陪她,却又不敢让他进家门。孟凡就站在窗户边上,听着她侃天说地,直到客厅的灯被打开,家人的声音传来。夏凉凉赶紧指挥孟凡撤退,望着他越跑越远的身影,她心里愈来愈甜。第二天无意中撩起孟凡的运动裤,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包,才知道昨晚他忍受着大批蚊子的骚扰。

夏凉凉把吃的喝的塞进冰箱,开始烧水泡面吃。打开手机翻翻新闻,里面铺天盖地的全是中国成功申办冬奥的消息。

高三毕业那年,孟凡带着夏凉凉千里迢迢赶赴北京看奥运会开幕式。第一次来到帝都,身边好多好多老外。发生许多糗事,现在回想起来真觉得自己像个刘姥姥。

水烧开了,鸣警报似的响个不停。夏凉凉慌忙站起身来,去关火。一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她赶紧放自来水冲手。那时约定好了,中国下次奥运会,开幕时他要陪着她再来一次。如今申奥成功,她想再去一次。只是这次是自己一个人。

吃泡面时,跟闺蜜白露视频通话。白露问她:“夏凉凉,你就说你甘不甘心?你教会他怎么去爱人,但是你自己却没有享受到。”

夏凉凉一时语塞。恰恰相反,其实在这场恋爱里是他教她学会怎么去爱人。

白露接着说:“看吧,说不出话来了吧。说穿了,还是不甘心。我今天上班忙里抽闲,为你量身定做了好几个抢亲计划。第一个,明天上午我让晨哥过去堵住新娘的车,你穿着婚纱过去。到时你尽量低着头,互相说完我愿意,然后直接拖着走;你要是闲头低着跟做贼似的,那我叫上萌萌、徐河源、张晨他们五六个人,明目张胆把孟凡扛走,再找一个好地方,趁着大家都穿得人模人样,直接宣誓。你觉得这两个怎么样?”

夏凉凉没反应。

白露:“觉得不好?没事,我这还有呐。第三个......”

夏凉凉看着她在视频那端严肃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没关系,还好朋友还在。

本来想着不去了,今早没忍住还是和白露一起去了。可下楼梯太着急了,居然跌了一跤。夏凉凉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检查一下礼服,还好没有弄脏。哎,这都是天意。

夏凉凉和白露一下车,就老远看见孟凡和那个女孩站在门口迎宾,都笑的那么灿烂。

她侧着头对白露道:“挺漂亮的。”

女孩微微地站不住,孟凡搂紧她的腰。

夏凉凉微笑着走过去,孟凡看见她愣了愣,搂着女孩腰的手松了一下,接着又搂紧了。

夏凉凉不由了握紧了手。白露察觉到了,朝孟凡点头:“新婚快乐,外面太热,我们先进去了。”白露领着夏凉凉往里面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松,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呢?”

进到大厅,就看到孟凡的爸爸妈妈。没有上来打招呼,眼睛紧盯着夏凉凉。

孟凡的亲弟弟看见她进来,蹦蹦跳跳的过来,脆生生地喊:“嫂子。”孟凡爸妈脸色变了。他妈妈上前把他拉过去:“辉辉,不准胡说!你的亲嫂子在外面。”几句义正言辞的话,自己被立了一个大大的马威。小男孩挣脱开妈妈的手,跑到她面前,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嘿嘿,嫂子你不是说吃这个最有战斗力吗?一定要加油!”孟凡妈妈气得浑身直颤,怒容满面地走过来,把他拽走。

证婚人在台上对着两位新人:“孟凡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女士,无论安乐困苦、丰富贫穷、或逆或顺、或健康或软弱,你都尊重她,帮助她,关怀她,一心爱她吗?”

孟凡下意识看了夏凉凉一眼,夏凉凉拿起酒杯朝孟凡祝了祝。

孟凡立马回头对着新娘:“我愿意。”

夏凉凉放下酒杯,她想起大三时发生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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