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二叔在叫自己,扭过去头的瞬间,春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真是戴着眼镜的二叔: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眼中带着血丝,头发显得有点乱,眉宇间藏满了无限忧愁。看到真的是春生,二叔一把把春生搂在怀里,激动充满心间,双手紧紧的扣着春生的后背,生怕一不留心,春生就会跑了似的,用下巴摩挲着春生乌黑的头发,春生可以听到二叔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可以感觉到他因激动而引发的颤抖。百感交集,昨日重现,这一段以来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心中一痛,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叔侄二人相拥无言,惟有泪千行。惊扰了买油条的乡民,吓到了叫春生的苗青,不明就里的她掉头往家里跑去。
等苗青向母亲说明情况,拉着母亲向外走到胡同口的时候,春生和二叔也走了过来。互相介绍彼此,相互打过招呼,苗青和母亲前头带路,春生和叔叔紧随其后,走进了苗青的家。
好一幅丰收的农家图:金黄的玉米吊于粉白的墙壁之上,圆滚滚的大豆滚落晒棚一间,芝麻杆昂首挺胸张着嘴儿,新打的小米金灿灿黄澄澄,挂在房檐下的红柿子红艳艳圆溜溜,“赤橙红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远山含黛,晴空湛蓝,白云朵朵,大雁南飞。在摄影家的视角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对不起啊!他叔,在从鹤壁回来的路上,要不是春生帮忙,我受的损失可就大了,这几天又没有及时和你们取得联系,让你们着急了!给你们添忙了!对不起啊!”质朴的农家大嫂,质朴的话语,却远比花言巧语要实在的多,在付鹏的心里溅起了圈圈涟漪。
“着急肯定是着急了,来回两三圈,不眠三四夜,找到春生就好,只要他是好好的,看起来他比在玩气色还要好的多!应该感谢大嫂你这几天对她的照料!”付鹏由衷的感激苗青的妈妈,苗青心里却是荡起阵阵涟漪,好似在感激自己一般,脸不由得一红,竟自回屋,倚门回首,静下心来,洗耳恭听两位家长的对话。
“春生啊,不懂话,给你家找啰嗦了,你们要多多见谅啊!他也是刚刚从学校毕业,什么都不懂,让你们操心了,给你们添麻烦了!”付鹏在检讨自己孩子的不是,心里着实充满了歉疚之情。
“他叔,哪里的话呀!多么懂事的孩子,他的心地是多么的善良!他是那么的勇敢,倒是让孩子受苦了,春生挺懂事的,知头礼到,我们一家人都说他好呢!”苗青妈想到哪里说道哪里,像一杯不加任何佐料的白开水,如唠家常,娓娓道来,极是慰贴。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春生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自己是恨铁不成钢,批评教训多,赞扬鼓励少;缺点说得多,优点说的少;命令指挥的多,谈心教育的少。致使自己和春生之间的“代沟”在不知不觉间产生,直至“相机”事件发生,“逃离”进一步升级,自己在其中推波助澜,自己难辞其咎啊!
“大嫂,我大哥还在苦苦找寻,春生得赶紧回家去了!感谢您对春生的照料,感谢您一家的恩情,我这里也没拿什么,给您留下200元钱,您务必收下”付鹏边说便要从口袋掏钱。
“他叔,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能照料春生今天,我们心里也好受一点,您说什么也不能这样!”苗青妈用力的按着付鹏的手,瞬间产生的力量令付鹏无法动弹,三两个回合间,他也只好屈服了。
二叔的到来,春生就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他好像让这种状态延续下去,但他必须走了,来的那么快那么直接,欢乐的时光戛然而止!自己必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