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贺强走进办公室把笔记本递给我的时候,正想问他中午去哪吃饭,一看他潮红的眼睛,嘴角向一边扬起,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我走出办公室,想追上去说些什么,他已经走到大院门口跨上电车走了。小胡下楼来,看见我站在楼梯口略带笑意地问:“贺强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病)眼睛红红的,用水管的水洗脸,还跟我要纸巾?”我没说什么,内心突然疼痛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立刻拨电话给他,他回说老申开会时说他了,说还有事情要做,就挂了电话。我越来越不安了,等着在大院门口谈完话回来的秘书,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老申在校长书记和其他与会同仁面前说他不进行生产。我终于知道为何他眼睛潮红了。
他是一个硬汉,说话做事很直,不拐弯抹角,不曲意逢迎。这么多年我就见过他跟她妈吵架眼睛红过一次,早年丧父,唯一的一次跟母亲吵架是一种情感的交流和宣泄。这是第二次红眼,这次是愤怒。
几年前,他引进了一个领域内的大人物老申,雄心勃勃要组建一个团队。刚开始,大人物还没有全职过来,一切创建的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做。大到房子选址,家具,仪器,设备,办公桌椅柜设计购置 ,小到门牌都是他一个人带着几个研究生弄起来的。这个两层的院子从空房子慢慢改造成一个初具雏形的研究机构,第一年他还每两周一次组织6个研究生开例会做汇报,谋划研究机构的未来发展,联系领域知名人士讲学,筹划本科生国际交流班。到后来自费各地调研当前的一个国际研究热点材料,多次应各部门要求写关于这个热点材料的调研发展报告(在当地是第一个正式详尽的调研报告)。说他是推动这个热点材料上马的第一人当之无愧。第二年大院里的人多起来了。国家投资鼓励发展此热点材料,当地政府开始支持发展。各种摘取果实的人进来了,他下去了。
辛苦创建的大院,满怀激情地奋斗,他觉得这是在做一份事业,从无到有,他觉得有力量。可是当大院在向前走时,他走的越来越艰难蹒跚。那时大院从无到有,他一个人顶几个人创建一个团队靠的是勇气和理想。勇气和理想会遭到现实的压迫。无钱无权困境中,他工资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变过,是他大院同级别后来陆续引进人才的1/3。他做的成果已经变成了别人的成果。
他说不要紧,他得到了锻炼,他的能力增强了。这些经历是最珍贵的!
他继续跑项目,创合作,为大院发展费心力......
我想今天他肯定是奔溃了,极其愤怒的。
“站在愤怒的当口,如果你不能发泄,我愿借你一个肩膀让你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