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孙留仙是通过她发表在“天才捕手”里的职业故事,这个大大咧咧的东北女孩,16岁入行殡葬业,已经从业9年。
《火葬场里的生死课:女入殓师工作手记》是孙留仙讲述的故事,关于她自己,关于她的师傅徒弟们,关于她的顾客——那些经她的手,干净体面走完人世间最后一程的人们。
出于敬生畏死的本能,人们对入殓师这个职业心怀畏惧和疏离,总觉这个职业有点儿神秘也有点儿阴森。而孙留仙自述的职业经历,不但为我们揭开了入殓师的神秘面纱,也让我们看到了这个职业背后许多不为人知的方方面面。
入殓师的工作内容远远不是我们以为的给逝者洗澡穿衣整理仪容这么简单,这些只是他们工作中最基础的部分。
即使是正常死亡的逝者,给他们洗澡穿衣也并非易事。入殓师需要按摩穴位让逝者柔软,需要掌控好冲水的水流强度以防皮肤掉落,他们还要抽干血液和空气,再为逝者刮胡子剪指甲化妆。
而遇见非正常死亡的逝者,入殓师需要的技巧就更多。除了缝合伤口,孙留仙还学会了利用硅胶,铁丝,甚至画笔为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故导致面目全非的逝者整理仪容。
入殓师在开始工作之前会对逝者鞠躬,孙留仙还会在工作过程中和逝者聊天,她真诚的把逝者当成自己服务的顾客,甚至朋友。
当然,这份胆量并不是天生的。孙留仙说刚接触这一行的时候她连续一年半天天做噩梦。有一次梦见白天处理的老太太对她说把自己的衣服扣子整理一下,白天一检查,她竟然真的因为粗心给老太太扣错了一粒衣扣。
更吓人的一次是上班时突然一个老爷子坐起来开口说起了话。还好是大白天“诈尸”,不然真的要被吓坏。原来老爷子只是假死,甚至骗过了医生的检查。还好在被放入冰柜之前他醒了过来。
为了锻炼胆量,孙留仙还跑去停尸房和遗体一起睡了一个星期,这举动让她师傅都自愧不如。
每一份职业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孙留仙用执着和坚定,让自己成了一名合格的入殓师。
或者因为一直在面对死亡,入殓师更珍视生命的温暖,就像孙留仙和她师傅徒弟们的感情,简单真挚,却浓厚深切。
孙留仙有两位很好的师傅,但她们都命运多舛。
孙留仙最亲近的师傅许老大,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是村里的神婆。许老大不喜欢母亲神神叨叨那一套,就早早逃离家庭,出门打工。
她当过守林人,也做了许多年陵墓打更人,谈了一场旷日持久却依旧惨淡收场的恋爱,最后成了一位入殓师。
许老大性格直爽得有些许霸道,带徒弟时会打会骂。但她粗糙强悍的外表之下是善良热烈的心,在不断磨合中俩师徒情同母女。
孙留仙的另一位师傅林姐和许老大截然相反,她脾气温和,为人安静。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承受了生活一次又一次的磋磨。丈夫,儿子,婆婆先后离她而去,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但她从不抱怨,只是静静地一个人扛下所有苦难。甚至林姐的离开,都是安安静静的。
孙留仙自己是个留守儿童,自幼父母离异,由姥爷姥姥带大。她缺失的母亲辈的温情,两位师傅都补给了她。
也许是命运的残酷才让这些不幸的女人变成了一般人敬而远之的入殓师,她们看似不好接近,实则心内炙热,比大部分人更明白生活,了解生死。
因为这份职业的特殊性,能有一个好徒弟让技艺好好传承也似乎成了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孙留仙入行第四年就开始带徒弟了,但是让她满意的人凤毛麟角。
许多学生满怀好奇和憧憬而来,但他们很快就被现实击垮,根本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基本上几天时间就缴械投降主动逃跑。
孙留仙最得意的弟子是没有考上法医,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宋哥。因为有法医学习的底子,宋哥对入殓师的工作接受度很高。
经过八个月的磨合,宋哥已经被同事们认可。这时他却提出想去大城市闯荡。纵使万般不舍,孙留仙还是选择了放手,因为她也觉得宋哥去大城市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在孙留仙心里,无论师傅还是徒弟,都是自己很亲近的人,他们的快乐,对自己很重要。也许因为世人的疏离,这些懂得彼此的人之间更珍惜彼此。
孙留仙和她的顾客之间的故事,也特别感人。作为入殓师,她们更尊重死亡的尊严。
孙留仙曾经为一个被凶杀肢解的年轻女孩缝合已经腐烂的身体,修复已成骷髅的头颅。她陪着女孩的妈妈流泪,一起祈祷凶手尽快落网。
在长达一年多的等待里,孙留仙和这个不幸的女孩,和她悲伤的母亲,都成了贴心的朋友。她同情她们的悲苦,在真相大白之后,尽自己所能让女孩完整地离开。
同事问她图什么?和师傅一起忙了十多个小时为那个支离破碎的女孩做修复,然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火化了。
孙留仙说:我的职业是入殓师,我希望每一个家属见到逝者的最后一面是不留遗憾的,关于他们的最后记忆是美好的。
孙留仙还为一位带着遗憾离世的爷爷在殡仪馆和爱人举行了一次阴阳两隔的特殊婚礼。
爷爷奶奶年轻时爱情坎坷,姻缘被家人阻扰而错过。几十年后已经有点儿糊涂的爷爷独独牢记着奶奶。
儿子儿媳托人寻找到了奶奶,可惜爷爷终是没有等到。但痴情的奶奶在得知了当年的误会之后,还是坚持和已经离开的爷爷“结了婚”,了却了彼此牵挂半生的心愿。
《火葬场里的生死课:女入殓师工作手记》内容并不长,故事却特别感人。孙留仙像唠家常般的讲述,让人觉得真实亲切。
在孙留仙成长的人生旅途中,太多的来来去去,让年轻的她有一份与众不同的成熟。她告诉我们入殓师也是普通人,入殓师这个职业,也很有意义。她更让我们明白,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如今孙留仙已然接过了师傅的教鞭,带着更多的徒弟真正了解入殓师这个职业,她本人也依然认认真真地做着入殓师的工作。
期待以后的日子里,孙留仙能为我们带来更多精彩的发生在火葬场里的生死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