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1992年生人。
回望过去24年,劣迹、遗憾比比皆是,幸而生性恣意,不至于后悔。从学前班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但每当学业转折处却总是颇多曲折。初三,我读了两年,当时情窦初开,爱上同班一位女同学,10几岁的男生碰到心爱的女孩,不仅要够痴,还要够酷,于是捣乱、旷课等以前想也不敢想的行为都卯足了劲的争相展示在她面前,结果,她去了高中,我留校复习,离别当日,许下终身誓言,然誓言这东西,和鬼神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此后就一直没有再联系。第二年无牵无挂,成绩恢复到以前水平,稳稳进入市高中先进班。
高中前两年,过的很有些痛苦,新的环境,新的女同学,在这个汗毛尖上都挺立着荷尔蒙的年纪,着实乱了我的双眼。平头变成了长发,衣服也越来越合身,在这待放的花丛中故作镇定地游着,幻想着相遇时自己幽默的谈吐,但始终没有勇气去靠近任意一朵,在无止境的挣扎中度过了两年,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但毕竟基础不错,成绩倒还没有太多下滑。高三前半段,很努力,只是可惜后劲不足,没能坚持到最后,进入了一个二类本科,虽则如此,但高三仍是我此前学业生涯中最快乐的一年,在这里,我遇到了一生的挚友,我很满足。
10年,进入大学,环境工程专业,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乡。
自古逢秋悲寂寥,上海多植常青树,秋来的更是悄悄,仔细看,叶子绿的更浓了,哦,秋到了。
我的大学母校在奉贤,入校时,新校区建成刚满两年,老校址在漕宝路。这是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如今,那曾经恼人的教学楼,味道始终如一的二食堂,还有那久违的宿舍,都飘渺了,但烙印仍在,我清楚地知道我曾属于这里。我爱我的母校,爱这里的建筑,爱这里的花草鱼虫,爱这里的一切。
好久没回去了,也好久没想起过了。
学校共有三个大门,东门,南门和西南门。我们的宿舍靠近西南门,西南门外居民很少,正对大门愣愣地横着一条海泉路。从西南门进入,右手边是停车场,一般停的都是校车,主要用来接送老师和部分同学的上下学;左侧是一片草坪,足球场大小,草坪四周的树木都是新栽种的,灰白色树皮,叶子稀疏,远看,像一枝枝用久了的鸡毛掸子硬生生挺立在那里,草坪上铺的是方块状的草皮,铺的实在不怎样,每逢下雨,必定积水;再往前走,右侧是教学区,一教在前,二教紧随其后,两者隔一小路,左侧是学生宿舍,一眼望去,永远呆立在末尾的那幢宿舍楼就是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20号楼。
20号宿舍楼不高,6层,我住在第四层,靠楼梯不远。宿舍是四人间,床铺和书桌是连体的,床在上,书桌在下,靠墙放置。并排的两张床也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位置共用一个梯子,阶梯很平缓,除了用于踩踏上床之外,每阶靠墙处还可以放置脸盆等物,空间利用不可谓不合理。床是钢铁铸就,墨绿色油漆,颜色深远浓厚,如山,摸起来冰冰凉很舒爽。书桌呈原木色,表面嵌着很多不规则纹理,或成线,或成圆,起起伏伏,氤氤氲氲,似海,久望使人平静。
宿舍门是绛红色,很幽深沉稳的颜色,门很厚,厚重的东西总是能给人以安全感。进门左侧靠墙放置的是一台饮水机,当时的桶装水似乎是11块,记不很清了,我们四人轮流买水,饮水机旁住着的是一位姓吴的同学(其实我们宿舍除我之外都姓吴),喜好唱歌,声线神似张学友,除却这旁若无人的歌声,印象最深的是他的脚臭味,咸湿的气浪杂着腥热,一潮紧似一潮,实在酣畅,发人深省。宿舍天花板正中有一个小号摇头扇,小的很精致,只是显得鸡肋,热天不管用,暑季刚过,吹之又嫌冷。再往后瞧,是阳台,由两扇黑框玻璃门隔开,此处是我们晾衣服以及观察生活的地方。阳台不大,约6个平方,外侧是黑漆栅栏,栅栏不高,但很牢靠,靠起来正合适,但对于个头高一些的同学就要小心些了。同专业有一位余姓同学,身材颀长,一晚,靠着栏杆打电话,不想一时高兴,竟后仰跌了下去,幸而无事,看来高个头也不是什么好事。阳台正对的是研究生宿舍,两幢楼之间隔着一片草坪,研究生宿舍除了部分研究生外还有一部分外国留学生,男女混住。百无聊赖之际,端坐阳台欣赏对面的异性风姿,是极为享受的事情,有的同学很不以为然,“猥琐”,他愤然说道,但该看的也一样不落。
这四年除了自身专业的学习外,学到的可量化的东西其实很少。一是贪玩,二呢,懒。回想起来,最大的收获是培养了两个一直伴随至今的爱好:电影和读书。
真正接触电影是在大一下学期,这时候我刚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电影于我不仅仅是娱乐,无论是商业片还是文艺冷门的电影,她于我而言都是严肃的,她是作品,是包含着主观意识的灵物。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因为别的,看电影前总想要把手脸洗干净,否则,就会凭空流出一股烦闷的罪恶感。
好的电影于我是老师,是恋人,是另一个自己,我会尽可能的选择更友好的方式去尊重她,爱护她。
在影院看电影和一个人在家看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影院荧屏大,有身临其境感,而且目前电影3D化的热潮正汹涌,李安的比利林恩又采用了更高端清晰的技术,技术上的优势和革新,这是电脑观影所享受不到的,但是电脑观影也自有其好处,更私人,更静心。影院内人员繁杂,爆米花的咀嚼声,电话声,讨论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再加上人员的走动,手机的灯光,想要静心看一部电影也着实有些为难。
两者各有千秋,只能根据影片的类型来进行选择,只是网上资源多为盗版,看起来不免于心有愧。
关于读书,也是大学时候才真正开始的。高中以前很少能接触到课外书,一是书的来源较少,二呢,就算有,也要偷偷摸摸,免得被老师收走。高中时读得最多的是《读者》和《意林》,记得当时,每天中午午休期间,楼道拐角处总有一位40多岁的阿姨将各种杂志摆在一个蛇皮袋上安静售卖。
到了大学,学校有自己的图书馆,以上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校图书馆很大,藏书甚丰,每次走进这里总会没来由生出一股惧意,忍不住蹑手蹑脚,颇显猥琐,不知是怕扰了人还是扰了书。图书馆一楼是还书处,很空旷,只有一块巨石若无其事地躺在正中,胖胖大大,似一财主,上书“明事、明学、明德”六个大字,涂红色,草书,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借书需到楼上。大厅左右各一楼梯,沿楼梯上去,二楼入口处有一打卡机,需刷学生卡方能进入,如偶尔忘带,签名亦可入内,只是无法借书。二楼正中是借书处,半圆形柜台内时常坐着一位表象庄严的老学究,森森然让人起敬。左转,是文学作品区,我主要呆的就是这块地方了。汪曾祺先生一度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文风随性朴实,单个语句或片段摘出来看似无甚亮点,但通读文章却有一种很透彻的通畅,随性而为,风味别致,而且很馋人,简而言之,就是,爽。继续向上走,到三楼,是文献借阅区和各学科专业书籍,再往上就是档案馆之类,我很少上去。
大学四年时光,耗子似的,溜得飞快,恍然间,已毕业两年,能慢些走吗?慢些吧。
然而,耗子是不等人的。
两年蹉跎,除了头发稀疏了些,其他依旧原地踏步,愤愤然间,不禁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