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灵巧的猿类,此刻也比不过瑶姬的迅捷。
她在高高的树枝之间跳跃飞驰,甚至不必每次都找到准确的落脚点,因为即使踩空,她也会借助法力滑翔一段距离。顷刻之间,她便已走出十数里。
但她的法力已所剩不多,体内的真气也几乎所剩无几,若真气耗尽,她的生命也会就此中止。
她并不畏惧死亡,但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要在真气耗尽之前设法到达琼芝草地。
多年来除了那些迷失的小动物,从来没有猛兽敢于接近那里,那里一定有某种力量保护着。
但能成功到达那里的希望却越来越渺茫。
身后的大蛇疯正狂地朝她奔来,巨大的身体将阻挡它的一切全部击碎并扬起,形成一道草木砂石组成的巨大浪潮,恰似在水面游泳的鱼儿激起的水花。虽然它没有发出任何吼叫,但那震耳欲聋的破坏之声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而且那轰鸣声越来越近了。
瑶姬继续催动法力以加快速度,可这样非但没有摆脱身后的巨蛇,反倒使自己本已不足的法力消耗得越来越快。
她还想转化真气,但稀薄的真气让身体变得虚弱,一阵眩晕之后,她竟撞到了前方的树枝之上。
瑶姬当即失去平衡,从半空中滚落,在撞断了不知多少根粗壮的树枝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怀中的小痴被她紧紧护在身下,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它从怀中探出头来发出哀鸣,用舌头舔了舔瑶姬的脸。
瑶姬紧闭的双眼没有睁开,剧烈的撞击让她陷入昏迷之中。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小痴诧异地看了看天空,顿时吓得哀嚎不止。
太阳并没有下山。四周之所以变得昏暗,是因为那巨大的蛇头遮住了阳光。
炽热的阳光,干裂的土地,沉重的铁犁。在高大男人的怒骂声中,他艰难地前行着。
汗水蒙住了眼睛,他却不敢用手擦拭,因为只要有一只手松开了拉犁的绳子,身体便会挨上重重的鞭子。
他也没有力气去擦眼睛,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已经抬不起来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啦?
姐姐,对不起,我好想睡觉。
他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
闭上眼睛之前,他最后抬头看了一眼,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子正在向他走来。
……
张良坐了起来。
刚刚又梦见了前世的场景。
那个白衣男子是谁?田地里的监工都是些粗壮的大汉,但这个人身影瘦弱,而且穿着也要比那些监工华丽一些。
或许是那块田地的主人吧。
“子房贤弟,你醒了吗?”项伯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站起身来,向窗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然微明。
收留项伯后的两个月,两人决定动身前往会稽。
临行前他们搜集了一些情报,发现西南各郡搜查仍旧很严,因此二人决定先向东行,接着沿海南下,必要时可乘船而行。
此时他们已经到达琅琊郡境内。城中自然进不得,二人便在野外随便找了间破屋住了一晚。
一阵香气传来,张良这才发现项伯手中提着一根木棍,上面插着一只仍在滋滋作响的烤鱼。
“贤弟请用,这一路尽吃些粟饼和野果,想必口中早已乏味了吧。”
张良接过烤鱼,梦中的事情让他又想起往事,此时并没有什么胃口。他看了一眼烤鱼后抬头问项伯:
“伯兄在哪里猎得鱼儿?”
“我刚刚醒来见贤弟还在睡梦之中,便出去走了一走,发现海滩已距此不远。我自幼曾随家父习得水中捕鱼之技,不过这海中不比湖中,费尽力气才觅得这一条,特地炙烤一番供贤弟享用。”
赶路这几天,项伯对张良特别恭敬,鞍前马后,照顾得无微不至。张良虽然身为贵族出身,但一个以兄长相称的人如此服侍自己,还是让他非常不自在。
“伯兄厚恩,小弟心领。这鱼本为兄长所得,理应兄长自行享用,小弟愧不敢当!”
“贤弟休要客气,我乃武人,身强力壮,随便吃些东西裹腹便可。贤弟乃贵族之躯,且身体单薄,一路之上更应多加小心才是。”
”卿为兄长,本当由小弟来侍奉,今未能侍奉,反倒要兄长照料于我,心中何忍!“
“身为兄长爱惜弟弟乃人之常情,贤弟切莫…………哎哎哎鱼!”
二人推搡之际不慎将鱼掉落,项伯马上伸手便要去接。
就在此时,一只箭突然从门口处飞入,将那鱼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是谁?!”项伯大喊一声同时抽出腰间佩剑,一个箭步冲到门外。此时又一支箭迎面飞来,他手疾眼快横剑于面前,只听“当”的一声,一支箭被弹开掉落。
张良也来到屋外,发现破屋的院中站了七八个人黑袍蒙面之人,为首的人提着一柄长弓,看来刚才的箭就是从他手中射出。
本以为遭遇官兵的张良此时松了口气,自己与他们并无怨仇,想必是造成了某种误会,只要稍加说明应该就能化解。
可不等张良开口,项伯便大喝一声,举起手中宝剑朝黑衣人刺去。
那人无比灵活,见项伯剑锋所向,轻轻一跃便踩在剑身之上,接着踏剑空翻来到项伯正上方,在头朝下脚朝上的状态下弯弓搭箭,直指项伯头顶。
眼见形势不妙,张良急忙出手,他按照书中学来的方法将真气集中在手上,朝着那支箭射去,却不想打到了项伯身上。
项伯被从原地击飞,那支本该插进他头骨的箭此时正牢牢地插在地上。
黑衣弓手发现张良出手,落地后便直奔他扑来,张良慌忙想使用真气化盾阻挡,却因方法不熟而未能成功。
刹那间,黑衣人已来到他面前,抽出腰间佩刀便要刺向张良,关键时刻,张良施展出瞬闪之术,瞬间退到两丈之外。
他本可以退得更远,之所以在两丈外停下,是因为破屋就在那里。
张良的头以极高的速度重重地撞到了屋墙之上,一下子昏了过去。
“大人,要杀了他们吗?”
“等等,这个人居然会使用真气,应当禀报徐大人,交由他来定夺。”
意识模糊之中,张良听到了这样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