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众多琐碎情史,还是有让吾刻骨铭心的,共有其三。
其一,便是孟庸求姻缘之事。
倒不是因为此故事有多感鱼,而是牵扯到了一些关于吾上司,专属于月老的隐秘往事,当然其中隐秘,也是有些感天动地的惊鱼,起码吾认为,这般才算的上是那所谓的爱情,尔等的故事,皆为情.爱。
某日,阳光正好,风和日丽,吾正摆荡着傲人的鱼尾洒着雨露,浇灌情种。
一女衣着绿色长裙,踩着款款莲步从正门而来,竟然径直去了月老庙里,让鱼吃惊。
吾好奇的跳动着身体,望看个真切,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谁人不知这月老像早已不灵验?谁人不晓那许愿池才是姻缘地?竟有人蠢到这般地步,还舍近求远的跑到庙内去?”
没一会,女子的脚步声便靠近了吾。
“看看,还不是乖乖回来求吾,知晓了不?这地灵验的是吾,非那月老老叟。”吾有些得意洋洋。
“金龙鱼大仙,小女孟庸,心有一惑,特来询问。”女子好听的声音紧接而至,单闻此声,便知到对方的不凡。
“金龙鱼?气煞吾也,是谁?给吾取个这般不伦不类之名,这实在是有伤风化。”
吾气得仰天翻起了鱼肚白,若吾能言人语,定当骂她个狗血淋头。
孟庸全然不知晓这些,继而道:“小女年至二八,已到了婚嫁年纪,家族早已将小女许给城北徐公。”
“许给城北徐公?这尔还不知足,这徐公乃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吾可知晓《皱忌讽齐王纳谏》中的邹忌,可是大大嫉妒了对方一番。”
吾在无声的责问在她,可惜了如对牛谈情罢了,无法力者,无可闻吾声。
“徐公生而奇丑,虽有家财万贯,良田千倾,家中仆人无数,但其本身好色无比,骄奢淫逸,无恶不作。”孟庸像说到了伤心事一般,开始了掩面而泣,“昨日,徐公已来到小女家中下聘,小女屏风后见其人,实在是闻名不如见面。”
吾是来了兴趣,也已知晓此徐公非彼徐公,不知闻名不如见面又是何意?
“此人相貌何止是奇丑无比,简直可以催人泪下,半夜闻名可止小儿啼哭,其品行更是恶劣,家母上茶,竟然要调戏一翻,奴婢妾女更是任其蹂躏,其随从皆是女仆,一言不合便是不顾礼节,做那令人羞愧之事。”孟庸说道着说道着,眼泪便滴落下来。
许愿池边泪流落池,流下相思化作情丝。
“呸呸呸,今天的池水有咸了几分,吾怎么成了那文人骚客。”
吾心底发泄了一下,虽是心中不满对方流泪,但还是同情着对方,天生便是善良无比,对此,吾也很无奈。
听尔这般描述,这般男子,所幸生在富贵人家,不若,怕是要被自家长辈给遗弃,这全然不顾三纲五常,有辱风化,长相俊俏,也算的上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这丑男作怪,实在是让鱼接受不了。
因此吾也明白了孟庸之意,无非是对姻缘不满,可之古往今来,谁对这姻缘满意否?
“吾不愿嫁作此人为妇,哪怕宁死也会不从。”孟庸一脸刚烈,似乎决计就吊死在着樟树之下。
吾这才注意到,此女一身绿色长裙,却配上一条素缟般的三尺腰带,有些不伦不类,让鱼有些心惊肉跳的。
“这是要以死相逼?如尔死在这月老树下,下辈子尔怕是还要跟这徐公共结连理。”
吾有些幸灾乐祸,这般懂得要挟的女人,实在是不值得什么怜悯。
美女配丑男也不少见,不如意姻缘天下之人有几何,如过江之鲫,倒也没有几人敢这般威胁与吾。
尔待去死即可,吾会托梦与徐公,让其收尸,这般恶心之人,怕是尸体都不愿放过,犹豫一番,吾还是托梦于其生父吧,虽说手下聘礼,嫁出女儿泼出水,但吾还是不忍见那作呕一幕。
“小女早闻金龙鱼大仙可通人意,遇到感兴趣之事可心灵传音,夜晚可托梦于人,小女斗胆请您为民女做主,指出一条明路。”孟庸未去上吊寻短,而是在池边行起了跪拜之礼。
“是可忍孰不可忍。”吾终究还是未能忍住,使用了法力传音,“尔这女子,怎这般无耻,这姻缘天定,尔怎可嫌弃?行这让吾折寿之礼,实在可笑,吾决计不会帮尔改那姻缘,尔就好生过日子吧。”
“您可是?那金龙鱼大仙?”孟庸一脸的惊喜,她大概认为,吾开口便一定会帮她。
神祗大多都是这般,众生苦苦哀求一番,便是掏心掏肺的去普渡众生,他们大多心善无比,皆因他们是人,了解人间疾苦,体恤民情,可吾乃是鲤鱼妖,才不懂这些,吾看到更多的是人类的自私、贪婪罢了,才不会轻易去帮助这些贪婪的人类。
“吾名锦鲤,非那神祗,因此,吾帮不了尔,尔要死要活,自然是与吾无关。”吾传音中带着不满,这每一言,都是要消耗吾苦修法力,却只能用来于这凡女废话,实在是烦闷不已。
孟庸闻言哭声不止,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您怎可这般,居于这月老庙里,受香火供养,定当为众生谋福。”
吾不为所动,众生把一切帮助都当作理所应当,这岂不让鱼心寒。至于这香火供奉,吾未成神祗,可不明其中利害关系,没得什么实质好处。
吾只知晓,尔等人人幻想着以小博大,用那几文钱换来的香火,求那功名利禄,求那如意郎君,求那荣华富贵。
可笑,实在可笑,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还怨天尤鱼,责怪其吾来?
“小女子自幼好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只为等那如意郎君,可尔身为姻缘之神,却对尔这般不公,许尔如此不堪之人,为伴后生,定是那城北徐公受贿于尔,等吾死后,定到告到那天庭地府,让三界知晓,尔是如此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孟庸大骂,伴着哭声,言辞凿凿,贞烈之状是令闻人悲伤,让听人落泪。
可惜,吾是条鲤鱼,不为所动,亦不所感。况且对方之言实在是有些可笑,且不说吾是不是受那徐公之贿,尔此时此刻做甚?还不是拿着香火供奉与吾。
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否?再者说,此女有些摸不清情况,这姻缘天定,自月老走后,吾可没有那牵红线之能,只靠这情丝苑的牵扯,定些孤寡之人姻缘罢了,吾可不愿浪费潜修积攒的法力,为你逆天改命。
天地为媒,让尔受难受福,冥冥之中自由天意。替世人改姻换缘,怕是月老都做不到面面俱到,人心无底线,可神力有上限,谁会满意这命运之链。
“皆是命。”孟庸死了,只留下一句让鱼一头雾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