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雪非花
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于夏,因为那声温柔的“于夏”流岀了眼泪。那是爸爸的声音,可于夏又有些恍惚的觉得那不是他的声音。
对于夏来讲,这样柔声细语的声调是陌生的,也是她往日里十分渴望的。可是这时的她听到爸爸这样温柔的叫她时,想起自己醉酒哭闹的事情,又有些尴尬到不知所措了。
正当于夏不知是该继续装睡还是假意刚醒时,又有人进到了病房。
“爸,您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您昨天累了一天,晚上又没休息好。”
是姐姐,于夏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她在心里祈祷着爸爸能赶紧回家。
终于,于爸的屁股抬离了病床,于夏悄悄的在心里乐了起来。
“也行。”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外走的于爸,又回头看了看依然紧闭着双眼的于夏,轻声的嗔怪道:“这专闯祸的家伙真是让人头疼,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哦?”
于爸刚走,于夏便迫不及待的从病床上坐起了身,右手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于冬看着她那般模样,笑着拍了拍于夏的脑门,说道:“什么时候醒的?你刚才是装睡吧?!”
“姐,我觉得爸爸刚才怪怪的,弄得我一点儿也不适应了。”于夏望着于冬,一本正经的说道。
于冬歪着头盯着她看了半天,皱了皱眉头,摸着于夏的额头说:“我看呀,你才是最奇怪的,不仅学会了喝酒,还喝得不醒人事。怎么样?还难受吗?”
于夏将姐姐的手从额头上拿开,轻轻地摆了摆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听了于冬的讲述,于夏才知道自己已经在医院里昏睡了整整一天。
那天中午宴席后,于夏躲在卧室喝酒时,楼下的客人们有的在打牌,有的聚在一起拉着家常。于爸于妈忙着安排晚上的宴席,于冬和几个同学在一处闲谈。根本没人注意到于夏已经不见人影一下午了。
直至晚上八点多时,天已大黑,吃罢晚饭的于夏外婆才猛然想起,好像一下午都没看到过于夏似的,晚上也没见着她坐在哪桌吃饭。
于是,外婆找到正在陪同学聊天的于冬,问她有没有见着于夏?是跑哪里玩去了吗?
于冬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好像确实一下午都没看到过于夏。
当于冬领着外婆到二楼推开于夏卧室的房门时,一股刺鼻的酒臭味扑鼻而来。于冬有些疑惑,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酒味呢?
谁都没有想到于夏会喝酒,而且还喝得烂醉如泥。
外婆站在门口,喊了两声于夏的名字,没人答应。于冬摸索着打开门边的开关,卧室里立刻明亮起来。
然后,外婆和于冬几乎是同时看到,窗台下的地面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个人,正是不见了一下午的于夏。她的身旁是一地的呕吐物,那开门时扑鼻而来的难闻气味就是来源于此。
外婆惊呼了一声:“于夏!你怎么啦?”
于冬赶紧跑上前去扶起昏睡的于夏,将她靠到自己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微微睁开双眼的于夏,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一下亮光,“呵呵呵”地笑着,接着她忽然拉着于冬大哭起来。
于夏这一笑一哭的可吓坏了外婆,她赶忙和于冬一起将她架起来,扶到床上躺下。
才躺好的于夏又猛地起身,双手撑着床沿呕吐起来,于冬慌忙下楼去叫正忙着收拾东西的爸妈。
先行上楼的于爸看到眼前的景象,气不打一处来。把于夏从床上拖起来,“啪”地一声,响亮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右脸上。
于夏的右脸颊上顿时印上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没有站稳的她摇摇晃晃地跌坐到地面上,捂着脸哭起来。
看着挨了一巴掌的于夏,于冬着急地喊了一声“爸!”。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坐在地上的于夏,拨开她脸上的凌乱发丝,查看了她被打得红肿发胀的脸颊。于冬红着眼圈将于夏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外婆看着于夏脸上的手指印,既心疼又生气。急忙拉住还想动手的于爸,责怪他不该下手如此之重。
于爸满脸怒气地说自己今天忙了一天了,也没指望于夏能帮上什么忙,可没成想她还在这添乱,偷着喝酒。这不是成心添乱,让亲朋好友看笑话吗!
听到这话的于夏似乎瞬间清醒了一般,突然大声的吼道:“您不就是想要个儿子嘛!就嫌弃我不是男孩!”说完之后,又怒目圆睁地瞪着已气得脸色发紫的于爸。
被于夏的话说得有些愣了神的于爸,抡起的手臂停在了半空,半天没有落下。
于夏看着还想要打自己的爸爸,猛地挣脱掉于冬的怀抱,一下子蹿到于爸跟前,将头伸到他面前,嚷嚷着让他使劲儿打,打死算了,反正自己也不讨人喜欢。
听到动静的于妈和几个亲友慌忙跑上了楼,一时间,屋子里乱作了一团。
看着一边哭闹一边呕吐不止的于夏,众人也来不及责怪了,纷纷劝说着于爸赶紧将她先送到医院里。
一行几人到了医院,叫来医生给于夏做完一系列检查治疗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安顿好于夏后,于妈留在了医院里看护她。折腾了半宿的于夏,终于躺在病床上沉沉的睡去。
由于第二天早上要招呼客人,于爸便领着于冬回了家。
到家时,于冬看到外婆正斜靠在沙发上打盹儿。便上前叫醒了外婆,想让她回屋去睡。
惊醒后的外婆有些焦急的询问了一些于夏的情况,又嘱咐了于冬一番,让她以后多关心一下妹妹。
于爸上楼时,于冬已经去睡了。正想开口叫丈母娘休息的于爸,被她叫至身旁坐下。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谈论起了于夏的情况。
于夏外婆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解着于爸该收敛一些对那孩子的脾气。听她今天说的那些酒话,大概已是在心头想了许久的了,而且现在正是叛逆的时候,越是压制越是容易生出事情来。
听完丈母娘的一席话,于爸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闷烟,睡意全无。
于爸回想起当初一定要生二胎的初衷,那时候自己的确真是想要生个儿子的。这一点,于夏昨晚说得没有错。想起丈母娘告诉自己生下的是个女儿时,心里是失落极了的。
靠在沙发背上长叹了一口气的于爸陷入了沉思,他想着或许正是因为那点失落,让自己对待于夏有了些许不同的严厉。难道自己真如于夏说的那样,嫌弃她不是男孩吗?不!不是的!于爸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看待于夏,只是觉得恨铁不成钢而已,她也的确太顽劣了。
不管如何,既然于夏有了这样的想法,也许日后真的该改变一下对她的态度了。血浓于水,总有一天,于夏会想明白,会懂事的。
了无睡意的于爸从书柜里拿岀了相册,坐在沙发上慢慢的翻看起来。看着于夏儿时的可爱模样,于爸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
于冬站在虚掩的卧室门口,静静的看着爸爸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他眉头舒展,嘴角露出笑意才放心的关上房门,摸索到床上躺下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