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羊
看着渐渐发白的窗帘,疏影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在更深刻的体验什么叫行尸走肉?什么叫了无生趣?肢体凭借着习惯机械的重复着昨天的动作。室外逐渐刺眼明亮的光线硬逼着她必须要去面对新一天的开始。
熟悉的公交车,脸熟的等车的人们,都那么一如既往的按部就班,可是疏影泰山一样沉重的脚步,呆滞无神的目光,僵硬死灰般的身心,都不得不使她要用力去搜索哪怕一点点可以让自己喜悦起来的依据。
她多么羡慕那些活得有滋有味的人啊!吃的香睡得好,说话亮如洪钟,走路一阵劲风!
疏影觉得她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动力了,她累得一步都迈不动。她就想休息,她就想一直睡下去不要再醒来。不想再知道后面多一分钟的人生。
她似乎听到同事在喊她的名字,她身体木木的动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挑,说话也是需要体力的。她终究没发出声来。
僵硬的意识让她的眼前出现了她最记挂着的亲人的面孔,这是她每次垂死时都会经历的画面。他们过得不好,都不开心,所以她才牵挂,可是他们也是让她最烦恼的人,最想远离的人。她想着他们痛苦的脸。她不愿再去靠近他们,他们始终在消耗着她本不充足的能量。他们始终在向她索取,但是疏影觉得她没有能力帮他们了,他们也不曾给过疏影任何慰藉。所以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生无可恋。
迎面,一个一直以来,只想升迁的同事迎面走过,对疏影交代了一些工作,不满三十岁过早泄光的头顶,作息时间颠倒胃肠不好喷出来的难闻的口气,布满血丝火气太盛的眼屎……
昨晚午夜时分朋友圈里因工作感情诸多不顺,发出的的歇斯底里的咒骂……
正思惟间,一个少年在疏影空无一物的眼前摇摇摆摆的经过,她大约十来岁,走起路来就像四条腿的鸭子,变异后站起了两只前脚。这是个肢体极度残疾并身体变形的孩子。
看着眼前这种种的人与事,疏影觉得“为人”真的太苦了!她试图让自己摆脱这样的思路,像就要沉入水底的溺水者,最后抓到一个可以维持完成这一天这一刻的一个动力……
喔!这么多的种种的苦,究其根源在哪里呢?这是不是就是佛法里说的众生相?
对啊,她怪自己竟然忘记了世尊,忘记了救苦救难的佛菩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开始忆佛念佛……
疏影是一个严重的精神抑郁症患者。
在她的坎坷不平的人生际遇里,轻生、自杀一直是最诱惑她的一种解脱方式。少年时期的疏影就已经憧憬过很多种自杀方式。
就在她策划实施之前,妈妈却先她一步自杀了!尽管妈妈最后一刻还是表示了对生的眷恋,可是这并没有让疏影对此有所动摇。
她也因此而更加自闭忧郁,少女时代的疏影看了一本书叫做《死是容易的》,作者是一位身患多种疾病终生被病痛折磨,像病猫一样被世人侧目,在孤独暗黑的视角里思考人生的男孩儿。
书里告诉了疏影,相对于活着,死是容易的!那时的她就感到了生命的悲凉与无常。她常常希望探索更不幸的悲惨的活法是怎样的?她不解,人为什么一定要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们终其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书里没有给她需要的答案,只是告诉了她生命需要的坚忍,和必须要咬牙活下去的种种痛楚与孤单。
后来当疏影经历了离家出走,异乡漂泊的种种磨砺后,除了要谋生活的基本信念之外,她也在结婚的年龄经历了婚姻。
当年一直想往的那样的一种离开的方式,已经越加不能轻松的尝试了。因为她做了母亲。
婚后生活的颠沛流离,只是更加剧了她内心的灰暗。
在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来到一处物色已久的被晒得温暖的礁石,远处的海水时不时的拍打着海岸,这里静谧宁静,辽远而浩渺!事前服过安眠药的疏影安详的卧在那里,在阳光的照射下和海浪的细语中她将幸福的入睡,天气渐渐暗下来时,就会使落潮的海水开始回潮,海水会漫过疏影和那块礁石,已经在舒适状态下进入深度睡眠的她,会没有一丝恐慌的被海浪温柔的带走……
当她被吓得脸色苍白的丈夫带回家时,看着那些惊恐万状,慌作一团的亲人们,她竟生不起半点同情之心,因为和他们日常的冷漠相比,这是怎样的反差啊!为什么他们宁可自己这么痛的活着,却又总在最后一刻看似惊天动地的,死死的抓住她不放?难道活着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内心最深处的呐喊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倾吐的人,和我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的答案!
就像一枚绚烂的美丽的花瓣儿,那从高空坠落时极美极美的模样,身姿曼妙如醉如痴。啪!的一声,她真切的听到了自己心里是什么碎了一地脆响!那是无比快乐的天籁一般的声音,不是可怖的事情。是正常人无法体会的一种向往,那真的不是关于“死”的血淋淋样貌。所以疏影知道,其实有很多的自杀者他们是不觉得痛,不觉得恐怖的。那是美的,是超脱的。。。。。。
于是那一天,她终于又经不住诱惑,她满怀着憧憬的拉开了窗帘……
踏上窗棂的脚抖了一下,她看到了床头柜照片里孩子甜美的笑容!噹!的一声钟响,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再有一个小时宝贝就放学了!当她走到楼下,拨开围着厚厚的人群,她看到的将是心爱妈妈血肉模糊的样子……
她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的身体随着被意志力打倒的一刻,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板上……
这是疏影人生经历中自杀的几个真实片段。
当然她到现在为止还活着。
对于一个抑郁者而言,活着需要一种常人想象不到的艰辛。它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力的支撑?需要怎样的一种人生智慧来战胜自己?
最初的疏影有求过心理咨询方面的救助,可是疏影觉得,那个感受自己也只是找到了一个倾听者而已。而且按时间来收费的昂贵的费用,让她觉得每一句从容一些的对话,都在更深加重她的病情,和家人不太支持和理解的目光,都更增加了她本已不能多承受一分的心理的负担。
疏影最终彻底转变是因为她走入了佛法。
所有因心境而起伏不定的各种绝人之路,她都在佛法里找到了最后的“解”和心灵的依托。这是她精神上骨子里一直在追寻的一种净土。它超越了世间人的贪婪和欲望,愚痴和无明,她的心像是深嵌入龟裂土地奄奄一息的禾苗,被细雨温柔的滋润,慢慢变得茁长。她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的的流泪,忏悔,再流泪……
可这却是可以让她清洗自己过滤自己让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的泪!
她似乎流尽了多世以来太多的染污,她的身心变得从没有过的宁静和安详。她还是会觉得“为人”之苦,可她更学会了如何“拔苦”?也更珍惜因为这一世为人可以让自己拥有学习的机会。她感叹自己得遇“良师益友”。
她不再怨天尤人,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不幸的人。她开始明白了她的苦更多只是因为前世未了的债,自己的业太重。那些看上去让她“人生不幸的人”,也都是因为无明,而使他们仍在苦海中造业、挣扎”而不自知。而自己能够比他们更早领悟,比他们更早值遇正法,不应该让自己用慈悲心去怜悯他们吗?
疏影变了!她爱笑了,开朗了!不但有了正能量,甚至还可以感染别人了!
虽然她还是会有烦恼缠缚,有贪染,遇到顽固的境界时,会又旧态复萌,有反复的境界出现,可是她都可以在佛法里找到对治的方案,她知道那些症状是因何而起?怎样对治?在这个成长的过程里还会伤及到别人,会有断贪嗔痴时的挣扎,可是她都不再恐慌,因为她笃定有佛菩萨在,无明的遮障只是自己修行路上的一个阶梯……
疏影再都没有去寻找时机自杀了!
虽然在一些重大事情上也偶有灰暗的色调,可是疏影也只是借助这样的境界来分析自己历缘对镜。她的心智变得逐渐强大,她已经会梳理自己,并对症下药。
随着深入的学习,疏影感到了佛法的力量与智慧是无量无边的。
而自杀的行为真的会让实施者得到解脱吗?
虽然我们自己对自己有自主权,可那样只会等于带着自己未了的业债,继续到未来世去受苦罢了。而且会带着这样逃避和消极的习惯,一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就想自杀,让每一世的家人都跟着受苦。
疏影看到了佛法里阐述的很多内涵:佛曾经在《大宝积经》中开示:“假使经百劫,所造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也就是说今生所应该受的业,如果没有偿还完毕,即使经过了一百个大劫,因缘成熟了,还是要受报的!
在佛法的戒律上:无论是五戒,十戒,比丘戒,比丘尼戒,菩萨戒等,都是反对自杀的。
佛在《大般涅槃经》曾开示:“众生佛性住五阴中,若坏五阴,名曰杀生;若有杀生,即堕恶趣。”
佛在经典中很清楚的开示,如果众生的五阴身被灭掉,就算是杀生!所以不论自杀与杀生都犯杀罪!果报不轻,不能不慎。
而且因为我们今生为人得到这个人身真的极其珍贵,所以佛才会说“得人身者,如指甲上的泥土那么稀少,”所以既然你我有因缘得到人身,如果不作为我们今生修行的道器好好利用?岂不是很愚痴吗?
况且,我们的五蕴身心,都是拼凑组合而来,本来虚幻不真,能断我见,才是最积极的自杀,再进而明心开悟实证生命实相,就如同悬崖撒手之后的绝后重生,才是我们真正智慧生命的开启,成佛之道的奠基与启航,那是多么值得向往与追求的积极正向的菩萨人生啊!
期待更多的有缘人,看到本文之后,可以彻底断绝远离愚痴与消极无益的自杀的无明习惯,积极的用佛法真实究竟智慧,来杀掉被自己的五阴遮盖的虚妄无明根本的那个命根,可以有缘体会春满华枝的天心月圆,进而实证真实不生不灭的本来,从此迈向光明无量的究竟成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