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月初的福州,正是蓝花楹盛开的季节。马路两旁,花团锦簇,远远看去,像两条蓝色的锦缎,向着道路深处蜿蜒。你虽然拉着我的手,心却像这蓝色的缎带,弯弯绕绕,顺着手机,蔓延到了微信的另一端。你以为你瞒得很好,却低估了女人的第六感和我对你的爱。
细数起来,我们在一起已经有八个年头了,走过了七年之痒,长到你都忘了心动的感觉。
我们的恋情从大学开始,毕业后,我跟着你来到了离你们城镇最近的省会城市。
彼时的你,一无所有,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和爱我的心。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存钱,买房,结婚生子,我认为一切都会按部就班。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体的,谁也离不开谁。
那一帧帧画面你可还记得:
入学体检那天,我因为晕血而失去知觉,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一张洋溢着青春朝气的面容,我从你关切的语气中读到了真心。后来我听说,是你抱我到医务室休息,并陪着我醒来;此后,很自然的,我就成了你的小跟班,校园里到处留下了我们浓情蜜意的身影;毕业后,我跟着你,来到你向往的城市,我们一起租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窝,在我们的齐心收拾后,小窝有了家的气息。你抱着我在客厅旋转,你说,你一定会努力挣钱,给我一个真正的家,你说这话时,星眸璀璨,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我生日那天,你请了一大帮朋友,给了我大大惊喜,我把蛋糕糊你一脸,你宠溺地揉乱了我的头发,于是并有了那张经典照片,“面目全非”的你,拥着“蓬头垢面”的我,旁边簇着一群笑得没心没肺的朋友们;每年的9月6日,你一定会送我99朵玫瑰花,娇艳欲滴,你说我们的爱情就像这花一样,永远新鲜……
可是,玫瑰哪能常开不败呢,你对我的爱,正如那花儿,慢慢地枯萎了,一片一片凋零。
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慢慢改变,从你转行做销售开始,应酬慢慢多起来,你回家得越来越晚了,手机也变得不离身。你是否已经不甘于如此平淡如水的生活,你想要拥有更多吧,就像我们女生,明明有了正红色口红,还想要西柚色,豆沙色……
二
上周,你和我说你要出差。其实,你是去厦门见了她。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我和你搭的同一辆列车。前天晚上,我无意中看到了你买的车票,我多么希望你是真的出差。
我一路尾随,终于见到了你的那支西柚色。那是个很单纯美好的女孩,比我年轻,像极了初次见到你的我。饱满的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但是,除此之外,我再看不出她哪一点比我好。也许这样的新鲜,正是你想要的激情。
多么讽刺呢,这个浪漫的鼓浪屿,我和你提过很多次,想和你一起来散散心,你总是推托下次,原来你的下次,是留给了她。
那一个下午,我一直坐在你对面的咖啡厅,看你不停地逗她发笑。她的笑声,如一把小锤,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敲得我心痛欲碎。我点了很多很多咖啡,本来就有胃病的我,一直喝到胃痉挛,晕厥过去。醒来的时候,我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陪我的人不是你。
三
我是感情有洁癖的人,我不容许感情有一丝一毫的背叛。即使你会回头,发生过的事,终究是横在你我之间的沟壑,再难填补。这样的爱情,我无法继续。
一个人的成全,总好过三个人的纠结。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否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能确定,你是否还爱我。我想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就像刘若英的《成全》,我愿意成全你的潇洒和冒险,给自己一片碧海蓝天。
我收拾了所有的行囊,等你回家。我狠狠地甩了你一个耳光,我爱你有多深,这个耳光就有多重,重到我的手都感到发胀。我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家。
可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情绪控制力,我已经颤抖地说不出话,这几天来的伤痛,在打完你的那一刻,像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伴着泪水喷涌而出,我狼狈地逃离,连行李也顾不上拿。后来,我托朋友去你那取回行李,你我终究是没有了再次相见必要。听朋友说,你已经和她同居,如此的迫不及待,不念旧情。
四
我选择了厦门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个让我真心喜欢的海滨城市。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我想毕业后我会选择定居在这里。
离开你的前三个月,我承认自己很犯贱,这样对我的你,仍然让我止不住想念,整整八年了,我们有过多少的美好时光和珍贵的回忆呀。
一个人在家看了《前任3》,当插曲中的《体面》响起,我终于泣不成声,这个就是在唱我自己啊。
“……
告别的尊严
我爱你不后悔
也尊重故事结尾
分手应该体面
谁都不要说抱歉
何来亏欠
我敢给就敢心碎
镜头前面是从前的我们
在喝彩
流着泪声嘶力竭
离开也很体面
才没辜负这些年
爱得热烈
认真付出的画面
别让执念
毁掉了昨天
我爱过你
利落干脆
……”
这场分手,我留住了我的体面,但是自己的心却丢在了你那里。
我陷入了执念中,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忘记“大象”,却在不停的重复提醒中,“大象”被深深刻画到骨髓,进入到我的潜意识里,而你,就是那只如影随形的“大象”。
五
那段日子,我很拼命,我想填补空白的时间,我怕一停下来,我会恨你爱你到发狂。我主动要求加班,下了班,继续复习考试。
但是,夜深人静,辗转难眠时,我还是会想念,我把自己蜷缩在床角,像个可怜的小兽,独自舔舐伤口。这个时候,电视的剧情里都会有一个人来救赎,可是我的大白,你在哪里呢?
就算我再努力,周末还是如期而至。朋友都有自己的安排,又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害怕这样呆着,这种孤独感,就像无形的薄茧,裹得人喘不过气。
于是,我再次登上鼓浪屿,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很小资的咖啡屋,点了一杯拿铁,听着慵懒的音乐,挠挠他们家的小猫,那是一只多么骄傲的喵星人啊,眯着一双眼睛,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看都不看我一眼。
咖啡店的老板叫阿哲,就是那个送我去医院的酷酷男人。从我一进店,他就认出了我,擅自将我点的咖啡换成了牛奶,还送了我一盘莲雾,他说咖啡伤胃,莲雾多汁,最适合我这种女人。是了,那时的我,枯槁干瘦,两眼无神,像个丢了魂魄的病人,难怪猫都嫌弃我。
那天,阿哲陪我聊了很多很多,讲述这个小岛的历史,这里每个建筑发生的故事;讲述这些年他在天南地北的游历,品尝的美味珍馐,从阳光微醺,一直到华灯初上,都是他在说,我静静地听着。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那个晚上,在他的旅馆小床上,我居然睡得出奇地好,一夜无梦。
六
后来,每个周末我都要到他的咖啡旅馆,喝水,逗卡卡,就是那只傲娇的小猫,住上一两晚。
在这个充满小资情调,鸟语花香的小岛上,我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只要我来,阿哲都会带我在岛上漫步,听他讲故事,他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有时还会在他的旅馆院子里BBQ。他总是变着法地让我开心,他真是一个博学又有风度的男人,大我三岁,却很时尚。他还有一个自己的博客,记录着他对人生的感悟。
我喜欢他的这种记录方式,里面的每篇文章,我都细细品读。他用朴实的语言,将平淡的生活,如水墨画般地呈现出来。时间可以流逝,但是曾经的过往,却被美好的文字封存在记忆里,经久醇香。
七
阿哲的心意,我渐渐地感受出来了。只是我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你给我的伤痛,还在我的心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是一碰仍然会痛。我害怕自己再爱一个人,然后再次被伤害。如果是那样,我宁愿从此不再恋爱。
阿哲给我做了一个很漂亮心形水果拼盘,正式向我表白,可是……看出我的迟疑和困扰,他叹了口气,终究是摸着我的头发,他说不急,他可以慢慢等,时间会平复一切的。一切真的会变好吗?但愿吧。
阿哲陪我时间越来越多,再后来他索性搬到了我的隔壁。我每天下班回家,都能吃到他做的饭菜。我再次体会到,有人照顾,有人疼爱的感觉,真的很好。我想,不知不觉,我好像喜欢上了阿哲。
我就像一叶小舟,轻轻的游荡在他的小湖上,没有惊涛骇浪,乱石穿空,平稳得让人安心。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终于熬过了一年,3月的时候,我拿到了注册会计证,不久后,公司升了我的职位,涨了薪水。
我曾经那么努力,一半原因是为了忘记你,另一半原因是我多想证明,离开你,我可以过得更好。我想象着自己能骄傲地站在你的面前,看你追悔莫及的表情,那样才解恨。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并不想向你证明什么了。我的现在,已经和你无关。就像《前任3》里所说的,分开久了,当初再熟悉亲密的人,都会慢慢变成陌生人。家明,我想,我们终于可以相忘于江湖了。
5月20日,我答应了阿哲的追求,正式成为他的女朋友。我想正如阿哲所说,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也许,阿哲于我,正是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