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来，慢慢爱
文/康苧熹
一时间，许爸的话把问题扣在了“结婚”上，王奕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敢乱说话，以免留下不稳重的印象。
当许爸把问题抛过来的时候，王奕已经想好了如何回答，才更合适。
“叔叔，阿姨，我今天既然来跟你们见面，就是想当着你们的面，向小晶请求一次交往的机会。”
说着，他把身子转向许晶，眼光诚恳地盯着她的双眼。
“小晶，我知道，因为各种原因，你对我有不好的印象，但自从与你做了朋友，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你所说的那句不将就。你怕浪费时间，其实我也怕。但我更怕在跟别人相亲甚至交往时，心里还是惦记着你。小晶，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一点努力都没尽到就错过你。我恳求，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了解一下我，也让我多了解一下你。可以一个月为时限，如果过了一个月，你还觉得不合适，做回朋友也不迟。我绝不纠缠。”
王奕这么说，既不急迫，也不随意，满是认真跟诚意。
许晶不禁看向他，又是微愣，又是错愕。其实。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或许，是自己一直佯装着接受相亲，其实，心底里是始终排斥着相亲这种方式，以及这种方式下所认识的人。
不过，这种情境下所认识的人，就真的那么不可接受吗？
其实，王奕也是很不错的。
许晶在心中自问，就自自然然地飘出来这么一句回答。
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讨厌王奕了。
其他三人早就等不了，都叫着快答应，快答应。
许晶默默思虑得脸色泛红，原本以女汉子自称的她，想问题居然是这样娇羞的时候。
王奕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爱生动。
许晶抬起头望着王奕，突然站起身，“天，已经晚了。明天，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王奕微笑着起身说好。
姥姥急了。“什么明天呀？！小晶，你到底答应没答应啊？哎呀！真是急死你姥姥了！”
林美忙扶住急得跺脚的姥姥。“姥姥！姥姥！表姐这是答应了！都说好打电话呢！”
许晶脸上更红了。
姥姥笑了。“小晶，你答应了就好，我看小王不错！”
王奕笑着，不忘嘴甜。“谢谢姥姥夸奖。现在不早了，小晶明天还要上班，我得告辞了。叔叔，阿姨，小晶，表妹，再见！”
王奕起身要走，许妈推了许晶一把。“快送送！送送小王啊！别傻愣着！”
许晶懵懂地回过神，恍惚答应着，“哦！你等下，我送送你。”
王奕回身挡住了她。眼角带笑。“小晶，从我个人心理来说，我希望你送我。但从医生角度，我希望你留步，早些休息，脚才能消肿。听医生的话，别淘气。”说完，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跟哄小孩子似的。
许晶被他揉得迷迷糊糊，脸上热烘烘的。倒也知道回应，乖乖地说，知道。
林美笑嘻嘻。“表姐夫真能人，连表姐这匹烈马都套上缰绳了。”
都说，喜欢上一个人，智商就会跟着下滑。许晶对王奕刚有点好感，神智就有点不清楚了。
因为脚上有伤，又抹过了跌打油，所以不方便洗澡。许晶简单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煎饼，烙了一个，又一个。
烙了一打的煎饼，还是没丁点睡意。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喂？”许晶没看号码，直接接通。
“睡了没？”果然是王奕的声音。
“睡不着。”许晶很听话地回答，同时皱眉噘嘴。
“我也睡不着，我给你唱首催眠歌吧。”
“好啊。那个，你不会五音不全，故意折磨我吧？”
王奕在那头哈哈直乐，“全不全的，你帮我数数不就行了。”
许晶也抿嘴笑。“行，那你唱吧，唱得好，有赏。我给你发微信红包。”
“那我得好好唱！”王奕清了清嗓子，就开口唱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你的大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神采奕奕的小星星。太阳慢慢向西沉，乌鸦回家一群群。小晶闭上大眼睛，安安稳稳睡到天明。”
许晶无声地笑着。“你再唱，我有点困意了。”
王奕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得他口干舌燥，也没敢放下手机停下来。后来他听见手机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便轻声道了晚安，挂断电话。
第二天，许晶起来吃早饭，全家人对她的态度发生质的变化。不再逼着她相亲，而是逼着她包装自己。按照他们的意图。
“小晶，今天穿得明亮些。”
“小晶，今天换条A字短裙吧？你的腿直又长，适合穿短裙。”
“小晶，你也该买件首饰戴戴了，配服装，显得人不那么单调。妈妈这条K金项链你先戴着，配你那件V领白色衬衫最合适。”
“小晶，你是不是该好好学学化妆了？我的天呐！你是不是从来不化妆啊？！”
许妈的约会着装指南跟美妆手册，就这么从一早上，像一颗颗手雷砸落下来。
许晶的头都快被亲妈轰炸烂了。她被亲妈硬推着回房间换衣服，换发型，要不是许妈不太拿得准自己的化妆水平，她还真想给许晶上妆来着。
许晶一脸愁容。“妈！王奕今天不一定会约我呢！等他约我，我再打扮下也不迟！再说，我什么样，他又不是没见过，用得着这么折腾么？”
听女儿这样说，许妈真是恨铁不成钢，抬手戳她的额头。
“你真是傻丫头！要等他约你，再打扮那就晚了！女为悦己者容！再说，就因为他见过你貌不惊人的样子，这次才得认真点，给他点惊艳的感觉，你把衣服收腰了，长腿一露，足够他回味一辈子！”
“妈，您不是说，好女孩不该露腿，不该过分打扮吗？”
“你对着自己男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再说，好女孩又不是傻女孩。小晶，你记住，你现在是展现自我魅力的时刻，这也是一场面试。当然，你也在面试他。如果他有什么不行，妈也不会答应。”
许晶现在镜前看了看自己，有点变样，又有点别扭，她拧着眉头，颇为忐忑地自言自语。“这到底算惊艳？还是惊吓？”
没等她想明白，王奕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
王奕亲自上门来接许晶上班，这着实令许晶意外。
两人隔着门相见，均是微愣了片刻。
“王奕，你，你怎么来了？”
“哦，作为你的男朋友，亲自接你去上班，难道不正是应该吗？小晶，你今天真是漂亮。”
面对王奕的突然夸奖，许晶有些不自然，低头往下拉了拉短裙。嘴里低声说，“哦，那我以前真的不好看了？”
王奕又凑近了点。“以前是漂亮，今天是亮晶晶的漂亮。”
许晶的脸就莫名地红了下，想起昨晚他在手机里给自己唱了好久的《亮晶晶》。
姥姥从里面跟出来。“小王，你有没有吃早餐啊？年轻人一定要吃早餐才行！你看我们家小晶，从小到大，没差过一顿早饭，这样身体才壮壮的！”
许晶有些难堪，嗔怪道。“姥姥！我哪里壮了？！”
王奕笑眯眯的。“姥姥说你壮，又不是说你胖。只是说你身体好，再说，身体不好，跆拳道能打得那么好么？”
许晶吐了下舌头，“就你会说。”
许爸许妈也挤了过来，“小王，你有车，晚上记得送小晶回来啊，对了，你爱吃什么菜？”
许晶急忙拉着王奕往外走。她真是受不了了，自己刚做出一点让步，他们就追着赶着地把她往王奕身上推。这样只会令她心生反感。
耳边却传来王奕温和的声音。
“小晶，今晚我不会送你回来，也不会，来你家吃饭。虽然，一个月时间很短，但我想，我跟你最好还是徐徐来。”
许晶松了口气。“王奕，谢谢你。还有，我爸妈，哎，他们有点为我着急，有时候对你说话也太没分寸了。对不起。”
王奕安慰地说。“我很理解，毕竟我也有催婚，甚至逼婚的父母。小晶，咱们至少已经是朋友了，这点包容我还是有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是我的女朋友。为这个，你没必要向我道歉。”
许晶点了点头，王奕问她脚伤的事，许晶告诉他都好了，不必担心。
两人说着，上了王奕的车。许晶刚坐定，王奕就要检查她的脚。
许晶就要躲，一是，她觉得没必要，昨天只是有些肿，现在都好了。二是，她今天穿的短裙，虽有安全裤，可终究，有些尴尬。
王奕见她直躲，可车内哪还有什么地方可躲？许晶有些后悔上了賊车了，却见王奕娴熟利落地一粒接着一粒地解着西装外套的扣子，然后褪着袖子。
“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许晶瞪得老大的眼睛，王奕有些想笑。
他故意不说话，将脱下的西装外套盖在她双腿上。这样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用外套给她防走光用的。
见他如此，恍然大悟的许晶又面红耳赤起来，王奕只觉得好笑。
“不，不用这样，你衣服都弄皱了。”
“你确定不用这样？”王奕作势要拿开外套，许晶连忙收拢腿。“我是说，我的脚完全好了，不用你看。”
“不管你的脚好没好，作为医生我必须得把关。”
许晶故意呛了他一句，“你是精神科医生，你该把关的是精神吧！”
王奕抬眼笑望着她。眼底闪着异样的光彩。
“小晶，从今天起，我负责让你每天保持精神快乐！你的精神，肉体都由我来照顾。”
“咳！咳！咳！这都什么词儿啊？！听起来怪心惊肉跳的！”许晶的脸越发红了。
王奕继续低头检查许晶的脚腕。他的脸与她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时而不经意地扑在她脚踝上的皮肤上。一寸寸火燎似地酥酥发麻。许晶用指甲抠了抠自己的手心，把注意力转移到王奕的身上。
今天的他头发依然干净利落，脸上没有多余邋遢的胡茬，清爽洁净，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儿。白衬衫熨烫硬挺，领带系得干练。跟前几次见到的颜色都不同，大概一天换一条。满懂得搭配。
都说医生有职业洁癖，虽然王奕不是那种拿手术刀的医生，但毕竟出身医学世家，很可能身上也会沾染上洁癖。
这令许晶有些小苦恼。说实话她不是那种每天不收拾屋子，就无法入睡的人。实际上，她很随意，每周收拾三次房间，每次几小时搞完。顶多换了枕套床单，洗了衣服窗帘，擦了玻璃，蹭了地板，然后规整下书柜里的书，衣柜里的衣服，最多再给花浇浇水，往室内喷点空气清新剂。
她不会细腻地用牙签抠死角里的灰，更不会没事就给地板打蜡。更没有闲得趴在地板上，用透明胶带四处粘头发的怪癖。
还有，王奕他家养狗吗？那是不是还得给狗剪指甲？洗澡？吹毛发？还有！狗毛可比人的头发难清理多了！
如果那只狗喜欢穿衣服，那就更复杂了，几套衣服要轮换着穿，每套都要洗过了，烫过了，才能穿，然后配上不同颜色款式的牵狗绳子，臭美链子？！
那不跟照顾个“小王奕”一样讲究？！
要是王奕每天都干这些可怎么办？要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她是不是要全盘接手这些保洁后勤工作？！
天呐！！！
许晶越想越苦涩，越想越苦涩，真心觉得做别人的女朋友真的好难。越发觉得单身生活才叫贵族。
当王奕为许晶提供女皇式脚部亲肤服务时，是绝对没想到，他和他的那只不存在的狗，居然给许晶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与感伤。
“小晶，我看了下，你的左脚踝已经消肿，后脚跟的擦伤幸好没有感染，更没有化脓，已经快结痂，再过两天就可以洗澡。”
“小晶？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小晶！”
鼻子被人轻刮了一下。陷入苦思的许晶终于被点醒过来。“啊！哦！在听！在听我都说我没事了吧！”
王奕的脸又凑近几分，微笑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凑这么近干嘛？！毛孔都被看透了！
许晶真想把他的脸推歪，可她还是强忍着。
“我在想，有件事想求你。不过待会儿再跟你说，现在，你专心开车就好了。”
许晶需要时间稳定下情绪，她当时不能把自己刚刚关于洁癖恐惧症的想法告诉他，但她确实有电视台采访的事情要求他帮忙的，于是等她准备好了，再跟他说。
许晶在心里打好了小九九，却不料，王奕的脸忽然倾下，嘴唇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似地一啜。
轻轻的，短短的。
猝然在她心尖上点了开一朵火花。
噼啪。噼啪。
噼啪。噼啪。
在许晶的脑海里，身体里，燃烧起来。
刚刚唇上的那块甜，被这热融开了，腻在嘴里，久久不散。
许晶的手放在被吻过的唇瓣上，表情有些呆愣。
王奕系上安全带，侧面的俊颜更是迷人，冲着她温柔一笑。
“坐好了，我要启动了。”
许晶立马乖顺地嗯了一声，心里在想，若他真养了狗，就想方设法劝他，把狗毛剃了，没毛的狗不是很流行吗？再说，都夏天了，还给狗穿着皮草，不热吗？这是虐待动物！
若是说不动他呢？
或者，先斩后奏，速度决定一切。木已成舟，他再说什么也没都用了。
专心开车的王奕，满面春光，颇为愉悦地哼着小曲儿。
只不过，他再一次绝对没想到，他的那只不存在的狗，被他身旁的这位娇美动人的许晶小姐已经算计得没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