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年少见到皇后时那懵懂的悸动,一次次的靠近,两颗心紧紧相贴,他是那么想跟她白首一生,永不分离。
可命运却如此的残酷,他与她仅相守一年就阴阳相隔了,他得知消息从外赶回宫的时候,只看到了她那毫无温度的尸体。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就静静地躺在那,躺在那一动不动,仿佛一片破碎的衣角,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鲜。她静静地躺在那,那原本红润的脸上再没有了一丝血色,苍白如利剑般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那双曾经对着他笑,时时刻刻温暖他心的眼睛,此刻却圆圆睁着,不再眨动,她的视线落在门口,带着绝望和不甘,仿佛在埋怨着他为何还不回来,埋怨着他为何不在她身边,她就那么歪着头看着他,仿佛极力地在诉说着她所有的怨恨。她葱白的一只手垂在床边,他仿佛看到她用尽全力抬起,慢慢伸向他,召唤着他。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几乎是跪着一步一步爬到她的床边的,他的视线模糊,声音早已消失不见,他张大着嘴,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他颤抖着手想去握那只早已没有了温度的手,可手触碰到她时,却几乎无法握住,他只觉得心口好痛,几乎要窒息,那感觉就如同一瞬间被抽干了灵魂,他口吐一口鲜血,视线黑暗一片。
当他再次醒来,他的皇后还是静静地躺在那,他无法相信她会狠心离开他,他把自己关在她的寝宫里,守着她的尸身就仿佛她还活着一样,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要了,他想永远就这样陪着她,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他以为他真的会跟着她走,为她殉情,刀子举起的那刻,袁公公却冒死闯了进来,他跪在他的面前,一遍遍说着皇后为他留下了一个儿子,一遍遍劝他,皇后一定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他发现文贵妃暗地里似乎调换了皇后和她的孩子,他一遍遍祈求着皇上能够为皇后救救他的孩子。
他的皇后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他的心里是震惊的,从得到她的死讯,他的脑袋便无法思考,一度沉浸在失去皇后的痛苦中,如今才得知她还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他的内心复杂又纠结。
她死了,他多么想就这么随她而去,可如果就这么任由她拼命为他生下的孩子孤零零留在这世间遭受苦难,她应该是不会原谅他的吧。
视线模糊中,他仿佛读懂了皇后那圆睁的双目所含的意思,那里面不止是对他的怨恨,还有她对孩子的担忧和眷恋吧。他看着皇后那苍白的脸,久久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袁公公满含泪水,跪在他的脚边,使劲磕着头,磕得额前血肉模糊,他一遍遍地祈求,终于唤醒了老皇帝的一点点神智。
他抬起手抚上她的眼睛,想为她合上双眼,然而她固执地睁着,直直盯着他,仿佛在等着他的答案。
许久,他终于沙哑着嗓音,对着皇后郑重说道,“皇后,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他咬牙切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