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住院已经两个礼拜了。由于新冠疫情的缘故,住院不允许家属陪床,自然也没有人给送饭,一日三餐只能吃医院供应的伙食。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住院了,每次住院的时间至少一周,医院里可吃的食物几乎都品尝过了,菜单都能够背下来了。
医院病房订餐有两种,早餐自不必说,单点的和套餐里的都一样,一碗粥,一个鸡蛋,一袋牛奶,一小包榨菜。午餐和晚餐,一种是看菜单点,菜单上有的,都可以点来做午餐和晚餐用;另一种是每日套餐,每天食堂做什么就吃什么,基本上是一荤一素的搭配。
点餐,品尝了几乎所有的菜品后,再也提不起丁点儿的兴趣了,食堂的大厨厉害之处,总能将家常的菜品炒出独特的风味来,挑战你舌头的认知。例如,红烧带鱼里搭配了蘑菇,笋,腐竹;板栗红烧肉里,除了板栗和红烧肉外,依旧搭配了蘑菇,笋和腐竹。更令人佩服的是,居然两道菜的味道没有什么差别,不得不令人竖起大拇指啊。像这样奇特的搭配,实在数不过来。
再说说每日套餐,用的像我二十年前在大学校园食堂里的不锈钢餐盘,永远油污斑斑没洗干净的样子。一大方块米饭粘稠的挤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像家里的电饭锅做出来的粒粒分明,油光滑亮,远远就能闻到稻米的香味。
每一道菜就像是霜打后的茄子,无不耷拉着脑袋,褪去了原本鲜艳清翠的颜色,无精打采的躺在那里,让人不忍直视。真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是,就是这样的伙食,居然让人好生期待。每天还没到送餐点的时候,一遍一遍看着病床对面的方形挂钟,希望它能走得快一点。住院的日子,和隔离差不多,家人不能送吃食进来,也不允许叫外卖,对于用了激素的病人来说,肚子感觉永远也填不饱。每天仅有的吃食,就是或点或订的医院里的一日三餐了。
前几次住院,因为不能忍受医院的餐食,几乎逃命似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办理出院了。可是这一次,至少要住三周的时间,我的内心也没有了以往对出院的热切期盼,决定换一种心情,好好品尝每一道菜。
我索性每天订套餐,食堂做什么我就吃什么,看看每餐能不能给我带来惊喜。两周的时间,最合我胃口的就是吃了一回卤猪蹄,一回红烧牛肉片。改变心态后,食不知味的餐食居然多少也能吃一些了。
活着,所谓现在活着,就是先填饱肚子。
终于出院了,出院当天的下午治疗结束后回到病房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全身依旧麻木,没什么力气。赵大夫问我是不是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抽个血看看血像再走。我急忙说到:“不了,我现在就走”。我迫不及待得拿出行李柜、抽屉里的东西,全部搜罗好装进行李箱和背包里。收拾完以后,衣服也湿透了,不过精神却异常得好,不似在医院里每天有气无力的样子。这就是回家的力量吧,从头到尾都透着兴奋和欣喜。
晚上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成“大”字型,感觉浑身每一寸肌肤几乎都在呼吸冒泡,真舒坦。窗户开了一道细细的缝,和风拂面,是只有初夏才有的清凉。
在医院里一直想念我的bloomer,回到家怎么能错过呢。早上起来,拿出面包机,倒入450克高筋面粉,50克全麦面粉,7克酵母,10克盐,少量橄榄油和适量的水,开始揉面了。揉面对我来说,是个力气活,买来的面包机后来专门用来揉面了。面包桶里的搅拌器一圈一圈声嘶力竭得转动着,“咕吱咕吱”,各色材料逐渐混合,二十分钟后就形成一个光滑又韧性十足的面团了。
经过一次发酵,整形,二次发酵后,就可以送去烤箱了。高温二百三十度烘烤二十五分钟后,随着小麦面粉的香气愈发浓郁,大大的,像花开一样,焦黄色的面包就可以出炉了。
热乎乎的面包取出放在晾网上,这时面包里的酵母还在持续的工作着,不时听到“啪啪”的声音,面包焦黄色的外衣出现了一道道不规则的裂分。我想这就是bloomer这个名字的由来吧,花开有声了。
晾凉以后,是bloomer最美味的时候。表皮松脆,内里柔软,充满着空气质感,咬一口,舌尖和内心都是满满的幸福。搭配肉质细腻,色彩青翠的牛油果,简单的海盐和黑胡椒的调味,食物原本的香味更加纯粹了。这是我们一家老小最爱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