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药、农药、煤气灶......
我想了3天，还是选择了安眠药。感觉这样的死法是最好的，至少，死得不是太难看。
可是我没有想到，药店是买不到安眠药的，而且据说，去医院买，医生能够给开的量也达不到死的程度。我只好放弃安眠药，选择农药。
哎，我这一生，终究以痛苦开始，以痛苦结束。
01
我是个弃儿，刚出生就被扔到了养父母的家门口。大半夜的一串鞭炮声，把养父母炸醒，就发现了大门口嗷嗷大哭的我。
那时候，在农村，像我这种被丢弃的女孩有很多。大半是因为亲生父母想生男孩，又没生出来，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的惩罚，只好把多余的新生女孩偷偷摸摸地扔给别家。
在我们那儿，弃儿有个“专业”的称呼，叫“捡来的”，意思是不是亲生的，从外面捡回来的。
养父母对我非常的好，或许是因为家里已经有两个调皮的男孩了，而我是唯一的女孩。
大哥大我7岁，二哥大我4岁。家里很穷，为了吃，我们经常打架。因为年龄小，我常常是被揍的那个。养父母看到不懂事的我们，也常常用竹条抽打我们。
这个时光，我很开心，也很怀念。
不要误会，这不是家暴。
那时候的农村，谁家的孩子不打架？谁家的孩子不被父母打？都是因为穷，因为分配不均。
父母白天劳累，没有时间和耐心苦口婆心地教育我们，打是唯一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开心，养父母没有因为我是捡来的，就不打我，而是和哥哥们一样，一视同仁地打。他们是把我当亲生孩子在对待；
哥哥们虽说在家里打我，但是在外面，谁要是欺负我了，他们也是要为我出头的。在同龄段的孩子中，我是孩子王，因为我有两个打架最狠的哥哥，谁也不敢欺负我。
我怀念，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最幸福的日子。
02
可惜太短了，噩梦来的猝不及防。
我长得快，长得高，发育得也快。等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已经长成1米62的大姑娘了。
此时的家境也好些了，在政府的补贴下，全镇人家都盖起了楼房，我家也有楼房了。我和哥哥们住在二楼，养父母住在一楼。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来自哥哥对我的毁灭。
我不知道哥哥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看色情电影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借来的那些片。好多个晚上，我起来上厕所，路过他们的房间，都能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叫声。
当时这种事，我还不懂。问哥哥，哥哥都说，在看电影。又警告我，不要告诉养父母。鉴于他们在外面对我的关照，我答应了。
没想到，受伤害的却是我。
暑假的一天，全家人都在田里忙着收割稻子。天快黑的时候，养父母让我回家提前做饭，好让他们一回家就能吃到饭。
我返回家，把饭做好后，想洗个澡，天热，又在外面流了一天的汗。
洗澡的时候，大哥突然出现了。他对我说，小妹，你不要害怕，大哥只是摸一下。可是，他不是只摸一下，他......他强暴了我。
我又痛又害怕，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我好像不是自己了。我歇斯底里的哭，大哥也害怕了，他祈求我，不要告诉养父母。
凭什么不告诉，凭什么替他隐瞒，我要让这个人受惩罚。当晚，我就把事情告诉了养父母。
妈妈把我抱在怀里，不停地流泪；爸爸用竹条抽打大哥，竹条断了，又拿新的打。打断无数根竹条，直到打碎大哥的衣服，露出一条一条的血痕。
大哥学习本来就不好，这件事之后，他就辍学到遥远的深圳打工。自此，再也没有回过家。
我是恨他的，从以后的事情来看，他摧毁了我的一生。
但是，我还是愿意叫他一声，大哥。
我知道他当时也是太小，没有人正确引导。这么多年，他只身一人在外漂泊，肯定也很苦。他不回家，是无颜面对我。我也常常看见养父母偷偷地流眼泪，他们应该很想大哥吧。
03
因为读书不好，初中一毕业，我就和念书不好的小姐妹们到常熟那边做裁缝了。
我从一个小镇上走出去，第一次看见外面的花花世界，很是兴奋。那些时尚漂亮的女孩，她们背着小巧的包包，画着精致的妆，步履潇洒地走在大街上。
这对没见过世面的我来说，多么的诱惑。
很快，我也学会了那一套。加上我本身长得不错，身材又好，打扮起来之后，有很多人追求我，我也谈了几个，但最后都分手了。他们都是跟我一样的打工仔，一样的土。我看不上，我想找个跟我不一样的人。
潘明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高大、潇洒，穿着帅气的皮衣，跟街头那些青春靓丽的人群完全一样。我沉迷于这种外表的酷。
他经常开着一辆大摩托车，拉着我到处转悠。
有一天，他打电话跟我说，他那边有一辆超级拉风的跑车，要带我去兜风。我想也没想，立马请假就去了。
果然，是一辆拉风的跑车，大红色的，漂亮极了，我坐在副驾驶上就出发了。
我没想到，这是我的第二个噩梦。
04
我不知道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不知道是怎么去得医院，我只是觉得我的某个地方，一直在流血。
那个过程，很长时间，我都回忆不起来，至今还感觉是一场梦。
非常幸运的是，我的右腿保住了，据说当时是要锯掉的，不知怎么，又说有希望不锯腿。最后的结果是，我的右腿依旧在我的身上，可是我再也没有办法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了。
我的右后脚掌再也碰不到地面，走路只能是一颠一颠的。不对，是一跳一跳的，比颠簸更厉害。
我的养父母当天晚上就到了，看到我这样，他们在我的病床前嚎啕大哭。
可笑的是，开车的潘明，除了小擦伤，没有任何的受伤。他父母带着礼品，和他去医院看过我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个星期之后，我的养父母把我接回了老家。
虽说我的右腿是保住了，但是右小腿还是做了3次手术。很长很长时间，我都是在家里的床上躺着，吃了睡，睡了吃。
也不敢看自己的腿，我知道那一定很丑。
妈妈每天给我擦洗身子，给我做好吃的。
说到这里，我真的是，不知道要如何感激我的养父母，从来没有抛弃我，永远对我这么好。这一生，我无以为报了。
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我的亲妈，就是当年抛弃我的那个女的，居然来看我了。也许是听说，我出事了。她很胖，带着很多的补品。
看到她来，我在床上大吼大叫，让她滚出我家，让妈妈把她带来的补品全部扔给她。
她为什么要抛弃我，如果不抛弃我，或许我不是这样的人生。
她那样胖，相比我骨瘦如柴的养父母，她看着生活更好，为什么就为了生个男孩抛弃我。
我至今，永远，不会原谅这个胖女人。
05
养父母的家境越来越好，哥哥们都长大了。那个出走的大哥，虽然没回过家，但是钱总是按月份寄回来。二哥也去深圳找大哥了，他们一起在那边开了手机店。
妈妈每天都开导我，说腿保住了就好，至少不用拐杖走路。她说我还年轻，花花世界还没看够，还要好好看。
我听着听着就流泪。
我知道，我的未来再也不会美好了。
我不是没想过去死的。那时，是我第一次想死。大哥当年强暴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想过。
但是我死不了。我太虚弱，连床都下不了，我怎么去死。况且，当我真的决心去死的时候，我又很害怕。我真的害怕。
就这样不急不慢地过着，三个月后，我可以下床走路了，不是走路，是一跳一跳了。
养父母把我养得很好，每天大鱼大肉，又躺在床上不动，我彻底成了一个大胖子，残疾的胖子。呵呵。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出过家乡的小镇了。整天在家里看电视，无聊的时候，也一跳一跳地跑到左邻右舍去串门。我以前活泼的性格又回来了一点。
只是后来，我还是出去的少了。他们看我，那可伶、同情的眼光，都在一次次地让我回忆过去。我不喜欢过去，我不喜欢同情的眼光。所以，我就彻底变成一个宅女了。
06
23岁的时候，突然有很多媒人上门给我介绍对象，是养父母拜托媒人的。
我很难过，我以为我又要被抛弃了。
但是养父母跟我说，他们年龄大了，哥哥们一直在外面，不知道会不会回家，回家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照顾我。万一，哪天他们也走了，留下我怎么办？而且我又是这样的情况，趁着年龄还小，也许还能找到一个好对象。
我想了很久，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句句都是实话。我也就默认了，心里也在期盼，如果真能遇到一个好人，嫁了也行。
但是媒人介绍的对象，不是聋子瞎子哑巴，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很气愤，很不甘心。
我是瘸子，是残疾，可是为什么我也要找残疾，他们为什么给我介绍残疾，我不配找个正常人吗？
我跟养父母说，我要找个正常人，不然就不嫁人。
按照这个条件，媒人终于给我找了一个正常男人。只是，比我大10岁，问我同不同意。我说我得见一面才能决定嫁不嫁。
果然是老男人，很成熟的样子，但看上去非常的老实。他跟我说，他会好好照顾我，会一直对我好。
我感动了。好长时间，没有男人这么对我说过话，还是在我这种鬼样子的时候。而且经历过潘明那种外表光鲜的小男孩，我知道那种都靠不住，我想找的就是这种本分老实的男人。
07
万万想不到，这个外表本分老实的男人，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原本，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但是自从圆房他发现我不是处女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他说他这么大，一直打光棍，想着能娶个处女老婆该有多好。他看到我残疾，以为我只是残疾而已，以为我还是完整的。
可是，我不是了。我早在12岁的时候就不是了。
自此以后，他都对我恶语相向，骂我不干净，骂我活该残疾。
我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骂我，我也骂他，我们对骂，最后发展成动手。
女人在力气方面永远是输给男人的，更别说是个瘸腿女人，我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
一次他打牌输了回家，开门二话不说，直接抡起椅子就往我头上砸来，我一趔趄就倒地了，随后他的拳脚铺天盖地的下来,我毫无还手之力。为此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
事情传到养父母那里，他们上门，苦口婆心地劝男人不要动手，和气过日子。他表面上答应着，爸妈刚走，他就又对我动手，甚至比之前打得更厉害。
天杀的，我居然还怀上了孩子，我居然还生下了孩子。
我以为我们有了孩子会有所缓和，但是没有，他变得更加残暴。他说我都不是处女了，这个孩子也不一定是他的。每次我都是被打到桌子底下哭泣，孩子就在摇篮里哭泣。
我很绝望。我再度想到了死。
今天早上，他出去打牌了，正好是个去死的好机会。农药已经摆在眼前了，只要一口气喝下去，就完事了。
只是，究竟是他死，还是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