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来自温岭,我虚长她4岁。老王是教数学的,援疆一年半,她带过的班级最多,桃李遍及九团中学。
老王的房间干净又整洁,小到一根扎头绳,大到一桶农夫山泉,都被她安置的妥妥贴贴。有一次,我强烈要求她展示一下衣柜,打开衣柜门的那一刻,我惊呆了,每一件衣服都被卷起来,整整齐齐地码在衣柜里,老王真正做到了表里如一。那天晚上,我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扔到床上,打开小红书,研究各种衣服的折叠方法,兴致勃勃地整理到1点钟。第二天早上,我急急拉着老王来参观我的衣柜,我的成果得到了老王的高度肯定。但终究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不到一个星期,我的衣柜又打回原形。于是,我就想起一位心理学家的话:房间乱糟糟的人比一丝不苟的人更有创造力,我便为自己比老王更有创造力而沾沾自喜。
初到新疆时,老王还是个厨房小白,餐餐清汤寡水。我喜欢把菜炒得喷香喷香的,经常分一碗给她,她总是连声说谢谢。第二天,她会把碗洗得干干净净还给我,有时候会在碗里放一些零食。终于有一天,老王跟我说:“隔壁的老李和老郑都是烹饪大咖,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浪费了太可惜了。”她也要学做菜了。于是,我在做美食时会邀请她来观摩,她拿着手机左拍右拍,然后一本正经地把各个步骤记录在手机里。今年5月份,我们搞了一次邻居节,老王也鼓起勇气报名参加,还特意买了一条围裙,挺有仪式感的。整个下午她都在“备菜”,我们都戏谑她有点小紧张,好似那晚的邻居节不是一次聚餐活动,倒像是一次公开课展示,我给她拍照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自从老王开始学厨艺后,我依然常常送些硬菜给老王打打牙祭。但老王极少把空碗还给我了,我这口漂亮的小碗里盛过她做的小肉圆、茶叶蛋、鱼干。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说好吃。我知道适当地赞美别人是一种美德,老王更期待我的肯定。11月26下午,我和钱老师去江泰某个商行买N95 口罩,却吃了个闭门羮,两手空空地返回。我们在寒风中来回走了三个小时,又冷又饿,快到学校时,收到老王的微信,她给我们煮好了羊肉汤,还给我们留了一块馍馍。回到温暖的宿舍,吃着热乎乎的羊肉汤和馍馍,我真想狠狠给她一个熊抱。
这两天,老王在我的鼓动下也开始晒苹果干了,我们把削好的苹果片整齐地码在走廊的暖气片上,为了更快地晾晒,每隔一两小时,我们要给苹果翻个身。我们的晒场特别狭长,要把所有的苹果翻个遍,至少需要二分钟。老王睡得比我早,12点左右,我再给苹果最后翻一遍。走廊里按装的是声控灯,每隔10秒就熄灯了,我只好一边跺脚一边翻,窗外是漆黑的夜,整个走廊随着我的跺脚声忽明忽暗,有时候翻着翻着,我就忍不住笑翻了。老王做事不急不慢,切的苹果片大小均匀,出的成品卖相特别好。
前几天,老王做了瘦肉丸,给我和钱老师各盛了一碗,我们一致给她点赞,老王开心地笑了。今天中午,老王向我要了淀粉,又要做瘦肉丸,我本来中午想烧面条的,听到隔壁乒乒乓乓的剁肉声,我就把面放回去了。林老师在帮她剁肉,我也过去帮忙剁了几下。到了2点钟,我肚子有点饿了,但隔壁还是静悄悄的。老王烧饭时喜欢关着门,我发现老王的门虚掩着,想着老王是不是正在烧。我在老王的门外徘徊了几次,肚子又咕咕叫了,我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推开了门,我发现老王正默默地坐在灶台前吃米面,还是清汤寡水的,面里只有几个小虾皮。我惊讶地问道:“今天中午不吃瘦肉丸了?”她指了指那个盛肉的盆子,说:“做失败了,肉末没有韧性,成不了丸子了。” “你不会还没吃中饭吧?”她反问道,我说:“我一直等着你的馍糍当夜饭啊。”然后,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老王一直是个特别温暖的人,是个值得交心的人,援疆期间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是不虚此行啊!
2022年12月4日 于阿拉尔职业技术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