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仁波齐》| 一群人的朝圣之路

朴树新专辑中有一首歌《The fear in my heart》,是电影《冈仁波齐》的片尾曲。因为喜欢这首歌,因为喜欢安静不喧嚣的电影,于是买票进了电影院。

这样的小众电影,排片率依旧是很低很低的。不过这次的入座率却很高很高,带着孩子的妈妈,中年人,年轻人,甚至还有外国人。据工作人员说达到了那家电影院当天百分之九十的票房,这是出乎意料的,平日里这样小众的电影,偌大的电影院里不过坐了两三个人。

电影平实无华,甚至没有矛盾冲突,没有剧情反转,没有喧嚣嘈杂,像是平淡真实的纪录片。

故事很简单。一个领路人,一个孕妇,一个小孩,一个老人,一个屠夫,几个年轻人,在马年从芒康一路磕长头到拉萨朝圣,到冈仁波齐转山。

藏区的信徒们相信冈仁波齐转山一圈可以洗尽一生的罪孽,转十圈可以在五百轮回中免受地狱之苦,转一百零八圈可以得道成佛。传说释迦摩尼生于马年,在马年转山,转山一圈相当于平日里转山十三圈。

藏族地区的人们这样相信着。每个人都认为一生中能去拉萨朝圣是一件太好不过的事情,能在马年转山是一件太幸运的事情。

于是这几户人家开始准备转山路上要用的物品和用品,磨了青稞面,宰了牛。牛皮做成了围裙样的衣物穿着保护身体,牛毛织成了被子和衣服,牛肉熏过之后做成了路上的吃食。挑选好的木头,做成大小合适,厚度合适的板子,戴在手上,用来保护手。他们11个人拿的东西都简单,但也装了满满一车,一辆农用的拖拉机。

出发的那一天,村里很多人都来送行。没有过多地渲染,没有更多的冗余,甚至有些突然,磕长头的队伍中人们一个接一个出发,双手合十,伸过头顶,木板发出碰撞后的清脆的声音,双手再合十在胸前,走几步,然后全身匍匐,额头叩地,双手合十在前停顿一秒钟,仿佛在许下一个愿望。停顿的那一秒钟,我的内心被震撼和感动了,眼泪掉了下来。感受到的是朝圣者们的虔诚,甚至是他们内心的平静。

我又何曾无比真诚地许下一个愿望呢?我又何曾带着信仰许下一个没有杂质的纯粹的愿望呢?每一次的许愿都是在过生日吹蜡烛的时候,无比的开心喜悦和激动的情境下,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假装很虔诚的样子,可是愿望是说给谁听的呢?许愿的时候心里在敬畏着谁呢?其实并没有。

11个人的朝圣之路就这样开始了,老人杨培和孕妇次仁曲珍走在队伍的前头,老人转着转经筒,次仁曲珍每到一个休息处都捡来一块石头作为标记,这是一小段路程的结束,也是另一段路程的开始。

路上遇见车祸。载着发病的人的车为了躲避对面疾驰而来的车而撞上了他们的拖拉机,一行人没有一句责怪,而是选择宽容。车头被撞坏了,一行人就推着车往前走,不管上坡还是下坡。推过一段距离后停下来,然后原路返回,重新磕长头走过这一段路。每个人都不会偷一点懒,不会少走一步,不会耍一点小聪明。即使没有人监督,他们也不会自欺欺人。

车坏了动摇不了他们朝圣的决心,暴风雨阻挡不了他们前行的脚步,路遇溪流他们也能脱下厚重的衣物,磕着头趟过去,每一次的匍匐磕头都是那样的坚定。他们的内心有着坚定的信仰,为此他们可以忍受一切的苦难。他们的信仰是那样的纯洁,没有利益的纠缠,没有所谓的成功的彼岸。

而我们中的大多数,心里总有着成功的定义,考上好的大学,一份体面而高薪的工作,升官发财等等,为此,我们熬夜读书做题,加班加点,阿谀奉承讨领导欢心,饭桌上拼酒量,我们也吃尽苦头。可是我们又何曾为了一件不能给我们带来可见的利益的事情而不顾一切困难,心无杂念全力以赴?

9岁的小女孩扎扎,学着大人的模样磕头,有时甚至连匍匐后起身走路都走的不稳当。可是她不曾撒娇,不曾耍赖,不曾让人担心。生病发烧的时候,她只是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不哭不闹继续跟着大人往前走。当同行的长辈疲惫的趴在地上想要休息片刻的时候,她路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加油”,又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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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千千万万儿童中的一个呀,也会和小伙伴们一起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地跑遍整个村子,也是在学校乖乖听课学习的小学生,也是父母的宝贝女儿,爷爷奶奶的宝贝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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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朝圣的路上,她如大人们一般吃苦,不曾少走一步,不曾喊哭喊累。也没有人对她格外心疼,没有人觉得她格外出色,值得百般夸奖。比起扎扎,我们又该多惭愧呢?仰仗着自己年纪小,仰仗着自己是家中的宝贝孩子,少做了多少家务活,多耍了多少小性子呢?又有多少人获得了格外多的爱护却还不懂得感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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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事的小女孩扎扎,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次仁曲珍,用生命的最后一段行走在朝圣之路上的长者杨培,知恩图报的坚定的领路人尼玛扎堆,自觉罪恶深重想要赎罪的屠夫,一心想要出去闯荡的十七岁少年,嫁为人妻整日忙于家务的农妇,身有残疾的中年男子……他们每一个人都让我敬佩,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是如此的平凡。

一生无所大作为,甚至没有良好的物质生活,没有接受过优异的教育,没有见过所谓的大世面大世界,但是他们有着富足的精神世界,有着自己坚定的信仰。

这个信仰伴随着他们,给他们信心和信念,给他们平静和从容的内心。每日行走磕头,身体必然劳累,遇上好天气,也能身着轻装,在溪流边的绿草地事载歌载舞,满心欢喜。对于生和死,他们不大喜,也不大悲,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也没有哭天喊地,泣不成声。一切都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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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信仰的引领,2000多公里的路程,风里雨里,没有一个人落下一步。

一年的时间,三百六十多个日夜的重复。天亮起床前行,天黑就搭起帐篷念经和休息。同样的食物,同样的人,同样的动作,行走,双手合十,匍匐,磕头,每磕头一次,虔诚更增多一分。

这是信仰的力量,这是一种平凡,又何尝不是一种伟大?

电影结束在皑皑白雪之中,随着镜头地拉远,一行人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朝圣的路上没有终点”。

有一天他们的脚步会停下来,但是他们的心永远在朝圣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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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结束,片尾曲响起朴树的《No fear in my heart》,很多人久久不愿起身离开。

“你在躲避什么

你在挽留什么

你想取悦谁呢

你曾经下跪

这冷漠的世界

何曾将你善待

所以你厌恶危险

坠入厄运深渊

输掉一切

你两手紧紧抓着

如同身处悬崖

小心翼翼地

以为你拥有着

貌似人生圆满

能不能彻底放开你的手

敢不敢这样平凡坠落

坠入黑暗中 坠入泥土中的海阔天空

就让我再次痛彻心扉的痛

都拿走 让我再次两手空空

只有奄奄一息过

那个真正的我 他才能够诞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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