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2月的第七天,由于第六夜的失眠,7日的晨颇为萎顿。思索着要么请个假吧,但对于轻伤不下火线的我们这一代人来说,请假是心理上一个极大的坎,好像请了假就会被认为是工作不认真或者不负责任之类,所以一般不会请。就这样犹三豫四地开了车,昏昏沉沉上了班,早饭也没吃。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上了第一课结束,人往往是贱贱的,一节课下来,感觉好多了。
下了课,还是不舒服,就趴在桌子上翻手机,无意中看到同小区的一位小姑娘(因为同为爱狗人士,又同一小区,因而相识;又因为狗子们的缘故加了微信)的朋友圈里一条寻狗启事,再一看发的是盛泽的,哈哈,这是我生活多年的地方(虽然现在已经不在那里),而我朋友圈里大多是盛泽的,就转发了。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狗子丢失,找回来是很难的,但是转发义不容辞,这不是什么都有一个万一么?这不是什么99%失望,还有1%的希望么?这不是人多力量大么?
这时候想到那个八二年的神奇女孩子(她的故事不是一般人所能有的)给我发的信息,我很犹豫去不去,从吴江赶到盛泽几十里路去拿箱苹果,还是在累人的下班后,很是纠结,不想去。但架不住她的语言语气,听她那口气,这简直就是神仙苹果,难道真的会是我没见过的新奇?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想去。我便推诿:周四去吧。但她下了命令:今天就来…没办法,我驾了车,便去向盛泽。等红灯的当儿翻了微信,心便一下子欢呼起来,又感觉不太真实,真有那么巧的事么?那只丢了的狗居然跑去了我的前学生家?随手一转发,便解决了人家的“世纪”难题?
赶紧的停下车来和吴江的这个小女孩儿联系,让她联系她盛泽的朋友,告诉她狗子找到了,同是养狗人我太了解狗子丢了的感受,早一分钟知道也是好的!更重要的是:有一条狗在这个冬天不会冷了。
这让我想起15年我的狗子丢失的情况,我印了很多传单,找了所有我带它路过的丛木与沟壑,怕它摔在里面不能动弹;在认为它可能会到的所有地方喊它,嗓子哑了;门不敢关,幻想着它聪异地能自己回家……同样是找了一天一夜,人疲惫不堪,茶饭不思,以至于恍惚,我的两个小姐妹寸步不离,生怕我会出什么问题。最后在好友的朋友圈里找到了它!得到找到它的消息的那一刹那,我的天亮了……至今我还记得那天我是如何撑着打了鸡血的疲弱身躯第一时间赶到交接的地点,抱着活泼的那一刹那,世界终于真实了。我和今天一样感慨朋友圈的神奇,我在和我无关的圈子里找到了我的活泼,而今天的这个她在和她无关的我的朋友圈找到了她的狗,世界真是奇妙。冥冥之中,所有的“幸”和“运”会存在着怎样的神仙轨迹?
我忧郁了一阵子的心快乐起来,我沉顿了一阵子的身体欢欣起来,不为别的,只为这条小生命依然有个温暖的家,只为它与主人的情话依然缠绵,我甚至能想象到它们在一起的快乐,而我能有幸为这份快乐尽一点力,搭上这班温暖快车,那么那种快乐现在也流淌在到了我的身体里了。
就这样到了盛泽,八二年的那个弄刘海去了,我去了她的店里熟门熟路(以前经常这样驮狗粮)的拿了苹果,果然是肉眼可见的高大上。好东西就是要和自己所喜爱的人分享,愿你我都是这样。
回程路上照常拨通了那个“永不消逝的”电话,每每无聊每每困顿每每痛苦每每开心,我都会拨的电话,只有这个电话是我可以信手就拨,只有这个电话承得下我的山川河流星海湖泊。试问,有谁能无条件接你电话,接纳你所有的情绪垃圾思想火花?而我有。我会在她那里打发上下班路途的无聊疲惫,我能在她那里寻到打开我思想困顿心灵痛苦的钥匙,我还可以在她那里找到我在这个世俗尘界里的心灵净地,看到我纯粹至美的冰雪世界,让我在这样的世界里更加看清我自己,进而更加努力。
心中住着童话,永远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永远追寻着爱的火光,哪怕痛苦荆棘,这和年龄无关。如若没有爱过,那么温和安宁的生活便不会像钻石那样璀璨,便不会一如?一样有金属的质感。即使是狭义的爱,也一定不是年龄的专利,更不是条件优越者的福利,拥有爱的能力拥有爱的力量,是每一份灿烂的火引,是对每一个生命本身的尊重。
就说爱情吧,我羡慕年轻人,他们的爱长在春天,春暖花开,理所当然。这个季节,花容易开放,花愿意灿烂,因为无论怎样的开放都会花容月貌都会开花结果,似乎连地球磁场都会来助力加油;而过了这个季节,爱便是要经历烈日成清荷,经凄寒铸苦菊,傲风雪立寒梅…每一个都会写着不易。但我也还好,历经人生五十载,并没有被尘世浸染,风风火火一路走来,灵魂里永远驻着的是那个小女孩。
不知道你是否有这样的感觉,一些美好的回忆会清晰地镌刻在记忆的某个盲盒里,而有一天会有那么一句话,一个画面,一个声音,一个与之相关的点,像个契机伸长了手臂在记忆的暗格里把它拿了出来,所有关于这个回忆的声音、语气、袅袅氤氲、炊烟、火苗、柴火的哔索声、烤熟的红薯的清香、甚至大火钳子的手烫……全都一下子跑了出来,你会发现隔了这么多年你的记忆居然是崭新的,盲盒里的东西是新鲜的,像是刚刚发生。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契点,你又不可能想到它,似乎是禁锢在无底的黑暗之中但又是一个明亮的清晰的存在。那天和同事聊天,说到大锅炖肉,我的思绪便飞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挂阴的青白天空下,村庄袅袅炊烟。村东某家的灶堂里,那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正抱了一堆柴禾往火红的灶膛里塞,因为人小,有点手忙脚乱;麻杆在火里噼哩噼索,火苗儿直窜,映红了小女孩儿的脸。姑姑在灶台上忙着打玉米糊糊,灶台上有2个大铁锅,一个做饭,一个烧菜,那是2口“深不可测”的锅;最妙的是两个大锅中间还有一个直筒的小灶,无论哪个锅烧起,余火都能烧到这个小灶,饭成了,菜熟了,水也开了;姑姑总是很忙,因为还有无数的农活在等着她,她涮锅,烧水,撒玉米面一气呵成,又往大锅的周围贴了玉米粑粑……多年之后,我在和80后的弟媳谈到小时候只能吃玉米糊糊的时候,我年轻漂亮的没在农村呆过的弟媳一脸羡慕:你们真幸福!言下之意我是天天都能吃到玉米糊糊,她哪里知道,那时候我有选择么,我愿意么?她可没看到过那个缩在土墙根的窗下贪婪的嗅那请客的邻家肉香的我的。有时候姑姑会在这时候扔给我一个大大的红薯(这在当时也是不多见的),我把它对灶火里一扔,认真的看它在灶火里变软变黑,然后用大火钳把它掏出来,放在小褂襟上滚来滚去,实在等不及了,便用手去拿,经过几次几个手指头的轮换,终于剥了它的皮,嗞哈的吃着……那红薯瓤美而甜,而我露着小肚皮。
想到这里,我便笑了,小时候的生活艰苦至此,但现在想想也不失是一种生活之美。坦然面对你面前的所有存在,因为它们既成事实,不是淘宝售卖,一概不能退货;所以即便是风霜雨雪痛苦挫折,它是你的就是你的,时间是霸道总裁,你只有全盘接受。已然如此,那就如此,哭着是这样,笑着亦是如此,那么就坦然面对,努力前行。哪怕现状已是最糟,好一点也是一点。况且世上没有绝对的糟糕,一幢房子也许一开始你很不满意,但你可以装饰到这个层面的舒适与惬意,从这一点上说,也并不糟糕,世上根本没有最糟糕也没有最好,也许别人的那个最糟糕巳经是我想要的那个好了呢,反之亦然!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感恩你所面对的,你所拥有的。
友总是遗憾于我只是做了老师,她总觉得我如果走了其他的路可能会更精采。我不后悔,因为没有后悔的理由。人生的路有且只有一条,如果我选了另一条,那一定也会错过这一条的风景;站在那条路上,我也会伸长了脖子眺望这一条路的风景,一定也是景深林蔽,足够怅然。所以一生一世人,没有对错,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像自己的身体发肤,虽不尽美,但它存在,一点点的构成你的身体。
于我而言,少年与爱永远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