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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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可以得到心灵的安宁,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出生在无神论观念较重的家庭,从小父亲就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没有神灵,也没有鬼怪,只有装神弄鬼的人,于是成年后所有的宗教在我这里全都没有用。虽然有时候很喜欢基督神爱众人的教义,也喜欢过佛法的博大精深,但是无法说服自己真心真意地去相信基督,或者佛法,因为在我的世界里,一直认定它们在本质上是不存在的,你无法相信一种你认为它并不存在的东西。很羡慕虔诚的宗教信徒,羡慕他们的毫无疑问地相信,羡慕他们精神上的富足和和发自内心的心灵的安宁,但是无论我如何靠近,都无法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份子。

可是长久以来又时常感觉到,冥冥中确实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它掌控我们,无论我们想尽多少种方法,都无法逃脱这个天罗地网。搞不清楚,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很多人说过,命运是我们选择的结果,主权在我们自己手中,真的是这样吗?未必,即使选择,你也只能在你现有的条件和生存环境之下选择,你的选择权是有限的,所以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的灵魂自由和彻底的精神解脱。

很怀念小时候的一种感觉。8岁,由于家里劳动力缺乏,放假的时候一个人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看菜园,方圆几里没有人家。夜晚来临的时候,会有成群的老鼠从没有门的小屋前仓皇经过,一路像过家家一样“叽叽喳喳”打打闹闹,会有各种小虫子“唧唧啾啾”地聊天,还有睁大了双眼的猫头鹰在树丛里一声又一声地感叹哀鸣。坟地在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偶尔会有明明灭灭的萤火虫一样的微光闪闪烁烁,它们从来不会对我造成威胁。小屋内会突然从房顶上掉下一只肚子很大的蛇,它应该是刚刚吞掉了一只老鼠做美餐。我也就只意外那么一下下,等它走了照样看我的菜园。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养成了恪尽职守的习惯,印象中从来没有擅自离开过菜园逃回家里。一直不清楚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知道害怕,大概是无知者无畏吧,也许是因为老爹说过,它们那么小,在它们眼里,你才是庞然大物,它们害怕你才对啊!

怀念这种什么都不怕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了。为什么越成长,越虚弱,以至于想依靠着某种伟大的力量来给我庇护,让我什么都不必担心,什么都不必惧怕。但是我找不到它。曾经以为如果拥有了某种想要的东西,就会有安心的感觉,比如孩子,比如学历,比如房子。事实上,并非如此,生活总是在你摆脱了一种压力之后,随之而来另外一种压力,比如因为有了孩子从此失去了无牵无挂的感觉,开始为他的各种成长问题牵肠挂肚,比如因为学历放弃了安安稳稳的工作,开始了漂泊无依的日子,比如因为房子结束了无债一身轻的岁月开始了无休止的还贷生涯。经常有一股暗流在心底涌动,它左冲右突,横冲直撞,找不到突破口,让心灵无法平静。焦虑,担心,无助,恐惧,烦躁,时不时地找上门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妙了。这些时候你对任何人讲,任何人对你的劝解全都是没有用的,他无法体会你的感受,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糟糕情绪,更不知道如何帮助你。

老妈说过,我们来自天堂,前往地狱,途中路过人间,所以不必在意途中有多少苦乐悲欢。也曾有一位朋友说,你之所以内心不安宁,皆因为你把周围的一切还有你自己看得过重的缘故,如果能放下,就会轻松很多。尽管如此,我还是想重新找到那个地方,那里即使险象环生,会有蛇虫鼠蚁出没,我也不会担惊受怕,那里无忧无虑,无忧无惧,我只需要安安心心地看我的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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