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莲的女子
——写给甘雪莲
莲是我的同事,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我思来想去,也只有温暖最适合。是那种轻描淡写的,栀子花慢慢从花蕊张开翅膀,平铺直叙弥漫开来的温暖。是竹一寸一寸把自己打开,在茂郁的林中,欢迎飞鸟和虫子栖在上面,把凝聚起来的爱熬成它们丰饶的想象。
昨天,莲一到办公室,她就对我、红杰、健说,她决定辞职。我把水壶端在手上,准备把水倒进杯中,怎么也端不稳,直到水顺着杯沿摇摇晃晃渗在了地上。我抬头望着她,脸部凝重,惆怅和不舍从她脸上掠过。我们三个都劝她,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怎么就这样丢下我们?如果说夫妻是前世修来的缘分,那么同事也是,尤其是我们经历了系列调整、改革之后,从部门30多名同事变为10多人,大家的心靠得更近了,情更浓了。这其中的苦乐悲喜,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一如职业生涯中,一抹汹涌澎湃的浪花最后到达沙滩后,稳妥地泊在沙里的感觉。
大家都很珍惜。
“你真的想好了吗?不要轻言辞职啊。”我问,她慢慢回过神来,眼神是肯定的。
红杰和健的脸上,怅然的心绪比风来得还猛烈。
一团乌云在空中凝固。
昨天和今天,我陷进低落的情绪里。这个如莲、叫莲的女子,2014年底成为了我的同事。对同事和客户的热心程度,超过了我,如果说我只有三分热情,她却有水烧开后,滋滋滋滚烫的热情。以前我当一部部长的时候,她三番五次地邀约,要请部门的同事去璧山玩,品尝璧山美食。因为惰性,也考虑安全问题,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组织以前部门的同事一起去她的老家。直到今年三八节那天,我们在磁器口找了个茶室坐下,聊天、喝茶,聊的是生活,喝的是茶叶氤氲开来亦真亦幻的人生。夜幕,我们到了游江接头处继续喝游江的茶,正好陷冰也在。我们四人在游家小院看晚霞似喷泉一样涌下来,挂在屋檐,栖在玫红的三角梅上,任时光之水慢慢煮,慢慢淌。
没多久,在莲的再三邀约下,我、陷冰、江去了璧山。她带我们去秀湖公园、去赏郁金香。那一天,我们的视觉和味觉都得到了很好的照应。她对故乡的深情,完全是家乡的一张活名片。难怪“来了就是璧山人”这一句口号不是喊着玩的,是刻在璧山人待人接物的礼仪中,是存在璧山人心中掸不开的情感,直到我们累得走不动了,吃得装不下了,她才心疼地让我们在秀湖公园坐下来,欣赏喷泉起起伏伏的曲线,倏地在夜空中绽放成美丽的烟火。
我在办公室沉默着,不知道该怎样挽留,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我记忆的显示屏上。我们搬到六楼初期,我看到了办公室门前从石缝中钻出的红背桂花,很有特色,也容易入诗。我约她一起写同题诗,她很快就发给我,而我回家后,想了很久才写了出来。我们一起给书香重庆网写稿,她的散文点击率几千人,我的散文诗至今只有500多人的阅读量。志同道合的爱好,把我们拧在了一起。她的温暖,像红透了的枸杞,绵延柔软的果实润得蓝天倏地闪亮。有时候我没有开车,下班后,她会主动把我捎回家。每周一,是同事们的乐园,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带早餐,抑或在景点游览回来后,相互交换的小礼物。她给我们带来的是馋人的璧山兔,抑或从农家果园中,采摘回来的葡萄——
今天上午,健给我发微信,问我何时到?我说我在路上,一会去陪她。我知道,红杰有事外出,只有健一个人在办公室,冷清的空气像今天微凉的天气,从门外吹进来的寒,赶也赶不走。
在办公室的同事们,知道了莲辞职的消息,大家中午一起吃了顿饭,或为了纪念一起走过的日子或为了那份凝在心间的情。
莲就像我的影子,是九曲桥下荷塘的荷花,把粉色的轻纱撑开,用一颗真心贮藏彼此的情谊,是月光滴在屋檐,如丝如缕的歌声晕染夜里的宁静。现在的莲即将踏上新的征程,我在何时,才能慢慢把影子找回?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朝夕相处的日子又有多少?我相信,红杰、健,我们三人,还有像邻居一样不是一个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一定会互为影子,与斜倚在六楼石缝中红背桂花上的彩霞,温暖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