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雨认出对方的时候其实那人的目光并没想在他身上停留。他正在人群中搜寻另一个人。谁知,竟看到了听雨。
两人同时一惊。真是冤家路窄。那被吊着的人竟然是温重楼。
两人虽见面不多,但对对方都算是印象深刻。毕竟听雨在温重楼面前狰狞地杀了凌溯北。所以在此处,温重楼不仅觉得不敢相信还毛骨悚然。
当然,在面临生死大事的时刻,任何插曲都不值得多疑。
就在人群听完训教跟随祭司膜礼之后,忽然祭司转身发号了一道听雨听不懂的指令。
随即人群开始骚动,那些三苗的军士对流民们一个个搜身,又拖拽出去几个人丢在温重楼脚下。
原本听雨以为他们还挺善良,捡到流民安顿。没承想竟是为了祭祀。
被筛选出去的流民除了小孩,还有九州边境的逃难者。
当然,听雨也被一起筛了出去。也是在这时,他又看到了另一个熟人——鹏招。
不用想,他肯定是为了救温重楼而来。听雨没心中促狭,有生之年,竟还能遇到这两个人。
但是眼下三人都是要被处死的。所以,就算有仇恐怕也要之后才能算了。
……
采桑回去以后还在不断抽泣。如雪见她状态又惊又怒,直接当着定晚舟的面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我……我没有……”定晚舟慌忙解释。
采桑摇头,紧紧握着如雪的手示意不是定晚舟。如雪这才将带有杀意的目光从定晚舟身上抽了回来。
“我要找尘潇……”采桑抱着如雪大哭起来。
如雪拍着她的背安抚一阵,将采桑扶坐在椅子上,浅声道,“有我在,不用怕。”
“你带她去哪了?”如雪刚问出口,外面就有人来报,“将军,有急报。”
“我……”定晚舟一指外面,“我先出去一下。”
如雪也觉得自己气愤上头,有些失礼了,忙对定晚舟作了个揖。
定晚舟走后,采桑才停了哭泣,但身上还颤得厉害。
……
三苗的祭祀场被搅得一塌糊涂。听雨和鹏招相互配合,又与几个流民合作带着温重楼一起逃了出去。
但这也预示着,三苗很可能不再守约接着开战。
所以,三人带着逃出来的众人马不停蹄向边境城池逃去。不过入城以前,听雨带着逃出的流民向别处去了。一是城内现在不接受任何难民,担心会混入奸细,所以他要安顿这些人。二是他还是留了心眼儿的,他一路都在观察温重楼和鹏招的状态,没有暴露定晚舟派他去查对方军营之事。
他的那一番观察,也被两人看在眼里。仇人之间,即使为了生存合作,最后也不得不放着对方。
难民的安顿比较困难,听雨一没钱二没粮又能带这些人去哪儿呢?一行人刚逃离追杀,便迎面碰到一支售卖皮毛的商队向东南城池赶路。
商队老板心善,碰见难民便给他们分了一些吃食,顺便打探一下那边城状况。
听雨趁机与他们搭上了话,便决定与他们一起返回军营。不过,他也因此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太康王游猎失踪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么?”听雨问道。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见听雨气质不凡,人又随和,便一直没把他当难民看待。笑着与他解释说,“我们也是收购货物时听说的,这也没准是那些狩猎的人故意散播的谣言,想借此夸自己的皮毛是从主上那里抢来的,抬高物价。”
听雨还是觉得心神不宁,他便更着急见到定晚舟了。
老人见听雨神情不安,笑道 “小伙子,这共不共主与咱们平民百姓没关系,什么时候都没有好好生存重要。”
“怎么没有关系?战乱若是起了,百姓还要怎么活?”听雨见老人这种态度,不禁有些怨气。
“这战乱什么时候停过呢?这世道再差,还能比现在差到哪儿去?”老人一指听雨,“你这样的气质,穿这一身烂衣乞讨,难道是为那太康首忠闹的?”
老人这句话说完,马车上的人哈哈大笑。
这句话讽刺得听雨满脸通红。他倒不是觉得自己穿着寒碜,而是觉得如今世道如此,他竟连几个难民都无法安顿。不怪老人说他。
至于忠孝之事,那也要看世道值不值得。凌潇阁之所以不与任何人争,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要保留自己的选择权。这一点,所有人都与尘潇一致。
……
温重楼和鹏招是定晚舟与三苗和谈的时候派出去的。目的也是查看三苗首领是否得了什么病。
两人见到定晚舟时他就知道他们任务失败了。他不想听解释,只是好奇,他们没有遇到听雨。当然,他也担心三苗不会守约,偷袭军营。所以,为了防范,他立刻派人布防。
凌潇阁与九重阙的仇,可算间接因定晚舟结下的。当时那些假宗布教弟子故意引温重楼上钩,就是要间接陷害定晚舟。这件事被尘潇识破,又让听雨杀了凌溯北,一方报了他欺辱青衫之仇,一方替定晚舟解决后患,找借口清理了门户。
即使温重楼和鹏招依然被定晚舟以充军的名义保了下来,却已经成了奴隶的身份,再难翻身,他们怎么会不恨呢?
不过定晚舟倒是对他们与以往一样,并安插原来九重阙的人独立成为一支队伍。
重要信息还是听雨带回来的。临走前定晚舟就交给他一块令牌,所以听雨直接被放了进来,见到了定晚舟。
得知对方军营发生的事情,定晚舟心中一凉。温重楼没有交代见到听雨的事情,这他可以理解。但是,他被绑在树上祭祀,恐怕另有隐情。
虽然听雨没有打探到三苗首领是否患病,但通过他描述他们祭祀是为了让得病吃人的骨灰,他几乎可以断定,三苗首领就是病了。
其实种种迹象早就已经很明显,嫘烈可能与三苗暗中勾结陷害定英。而中间人很可能就是温重楼。现在不再需要证明,而是想办法应对。
“将军……我听到了一个消息。”听雨神情慌张,压低声音道,“主上可能游猎失踪了……”
定晚舟惊颤一下,但神色未变叹气道,“在战场,这种消息一月就有十次八次传过来。其目的,是扰乱军心。我现在派人与王朝核实一下消息。你咱可不要放在心上。”
听雨这才恍然,便没有怀疑定晚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