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丢下你走的,麦克。
当酋长突然清醒并开始兴奋地摇动床上的麦克时,却发现这时被拿掉脑蛋白的麦克眼神呆滞,像被人吸走了七魂六魄一样,往日那个勇敢、充满能量的他已经在疯人院里各种轮番打压下干枯枯只剩下一身躯壳。
我不会留你在这里的,你要和我一起走。
黎明时分,酋长用枕头强压闷死了麦克。他壮得如一头牛一样,用尽全力地拔起了水泥台子,砸烂了窗户,一脚跨过了疯人院,在苍凉的月光下向着麦克自由梦想渐行渐远。
电影结尾曲快响起的时候,我一开始还在为麦克的死打抱不平,为什么和他最好的酋长竟然要以这种方式去对他。但是后来,当看到所有人开始为酋长的出逃而尖叫那一幕时,我才意识到这或许对于麦克来说,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说这番结局是可喜的,那么它完全是建立在麦克的牺牲上,麦克在疯人院里带着同伴向体制抗争,向最呆板、控制欲极强的护士瑞秋抗争,他唤醒了人们内心的自我欲望,并带领他们用行动去打开心灵的枷锁,去争取自己的自由,尽管他青筋暴起多次扒不起坚固的水槽,申请看球赛失败,甚至最后还是逃不出这短窄的窗户,但是至少他向所有人证明了,我是真的有努力过。
But I tried,didn’t it ?Goddamnit,at least I did that.
所以,这才有了后来敢于自我放生的酋长,还有那群被感化的同伴——他们一起逃出疯人院。
麦克成就了别人,却让自己活成了悲剧故事里的烈士。
麦克并不是疯子,他从头到尾都不属于这里,他的灵魂属于外面广阔的世界,却始终要被人拉回关起来,强迫地成为一个所谓的疯子。
而这个背后的巨大推手,我想无疑就是护士瑞秋。
表面上,她是个对工作很负责的人,是体制秩序的执行者,时刻保持着伪善的微笑,永远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总是励志做出修女乃至教母的姿态,实际上背后都强制所有人都听命于她。当麦克说不想吃自己不知道的药时,她说自己不吃可以,但等下会有其他不舒服的方式让他吞下去。她总是在以一种平静的态度去面对麦克的各种反抗,不喜不悲,就连最后BILLY割腕自杀的那会,她依旧可以无视气急攻心的麦克,这种极强的冷静克制的态度几乎达到了变态的程度。
正或许因为这样,使得在她管束下的这个疯人院无不透露乏味、沉默的气息,所有人都不敢发声讲述自己真正的需要,他们宁愿受制于人,逃避现实的各种烦恼,拒绝冒险与成长。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父母哄骗我们的手段不也像她这番如出一辙,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对抗权威,只能被迫吃自己不喜欢的饭菜,培养自己不擅长不喜欢做的兴趣。
这种自然的天性被打压之后,往往有两种结局,一种是乖乖妥协,唯父母是从,一种则是过度叛逆,挣扎出逃,将自己变成熊孩子、异类,然后成为众矢之的。
但不管是哪种结局,我觉得这两种人他们成长过程总是不够幸福的。
正如麦克嘲讽比利所说,你现在这么年轻,你应该出去外面拼搏,去享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你她妈困在这里算什么?
然而,这世界的精彩谁又不曾知晓呢?身处在疯人院的那些人,他们随时都可以回家,可他们还是宁愿呆在这里消磨时间,做所谓的精神治疗。他们不敢面对自己的爱情,婚姻,生活,不敢主动接受每个阶段的拔节成长。
慢慢地,他们失去一种生存的能力,成为社会里的多余人。
我不否认即便是现在,身边依然存在着这样的人。电影里的瑞秋版本就像我们的体制,父母,乃至身边那些按部就班,死守规则的人,而"疯人们"则更像是在那坚固围墙里没发言权,甘于平凡的人。我见过有公务员一辈子都在浑浑噩噩的,见过老师除了课本之外每天嘴上挂的最多的是邻里的八卦轶事,他们已经习惯了一种工作模式,不多劳,不多想,吃喝满足,偶尔守着一份固定的工资每天自怨自艾。
诚然,他们照样可以过得很舒服,安逸。但长期把自己局限在围墙里面,万一有天有如酋长一样的人把这堵围墙打烂了,那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踏出新生活的那一刻,没了避风港,又有什么可以支撑他们继续生存下去。
这个社会需要冒险家,需要打破社会保守规则,让整个社会焕发一种持续运转的生命力。特别是年轻人。
毕业的时候,朋友选择留在家里的小镇银行,他说,现在和他一起工作的一群大妈基本上天天都在八卦,说些闲言碎语,但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被大妈们冠上不懂世故,不会做事,不合群的罪名。
难道这就是我苦读十二年,想要的未来?
后来我见过她的爸妈,只要说到她工作的事情他们脸上好像都亮起了一道光似的,语气里满满都是自豪。在他们看来,在银行里工作特别体面,生活又稳定,离家近。而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她的内心已经频频崩溃。
我问她,那不然跟我一起出去闯?
她回绝了,还是不了把,我看你在外面那么久,生活得好辛苦,我还是在这里继续做把。
麦克说,
你们一直抱怨这个地方,但是你们却没有勇气走出这里。
《布鲁克林》里,女主角的妈妈千方百计要把女主人公留下,给他介绍很好的男人,在当地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回纽约,去和一个修水管的男人在一起,做一份辛苦工资少但富有挑战性的工作,并过一种充满可能性的生活。
其实,说到底,没人真的能绑住你的脚跟,但你如果在最年轻的时候,就提前让自己过得像个退休老人,这种裹脚的生活,只能让自己成为围墙里的奴隶。可是,我们又有多少人有那样的勇气去破除自己内心的那层早已被磨的厚厚的茧子呢。
特别是年轻的你,我,还有他。
有时候为了自己,不得不做出取舍。
远离家人,受人挨骂,舟车劳顿,磕磕碰碰。
成长的逆袭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修行。
待你也具备展翅飞翔的能力,待你也敢于移动你生命里的某个水泥台的时候,就算失败,至少你也是该第一个为自己鼓掌的人。
做理想的疯子,做行动的巨人。你说的飞翔,就怕你连翅膀都未曾想过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