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当初我答应他,要带他去新东城,带着他晒太阳,给他照相时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对我笑着说:到时候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20年没见过我一面,我见了他20年
想想也是,小的时候不就因为嫌丢人,总不愿意和他有瓜葛,虽然后来渐渐长大,开始想要对他好,因为他看不见,又驼背,我总觉得当时我是出于同情,妈的,猛的一下为什么这么多与他相关的事情我又想起,从我对他最年轻的印象,我的一岁生日,他也因为看不见,在家里地位又不高,坐在床边墙角,他一定是想多摸摸我,手一直在摸索,却又摸不到我,这个姿势,从小到大,好像他都是在摸索,想要亲近亲近我吧,感觉让我想起朱自清的父亲,那个从月台蹒跚的动作,他有,我父亲也有。从那以后我对他的印象好像就是在老院的那段日子,他在我妈打我的时候要保护我,在好像就没了,这是他还可以走动的日子,我又正巧是小孩子,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有一次吧,我就和他吵起来了,因为什么记不起了,就记的一句,我哭着说:就让我晒死在这里吧,大概是他不给我开东房门吧。 记得还抱怨过他,一张桌子,他被人骗了,我也用这个讽刺过他,后来也因继承我们家的通有的善良,开始变安慰:下次别这样,你又看不见,下次我和你一起。那时候好像是不喜欢他吧,大抵是这样吧。再后来,对了,想起那个了,分家,就是这个,真的是家务事难断,听妈说他当初跪在我父亲面前要我们搬出去,可为什么当初我们没有留在那个地方,版本太多了,我不懂。从那以后,我们搬了出去,也到了我对他怜悯之情不可理喻的时期,那个时候,我叛逆期,却对他没有脾气,觉得他已经很难受了,我是他的子孙,唯一一个说起来懂事的孩子,那个时候我好像只要一谈到他,妈就要和我吵,最凶的一次我就记住那句话,那他也是我爷爷,就不能这样对他。怎么对他,我不记得了,但这句话我忘不掉。
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他买蛋糕,不过是廉价的鸡蛋糕,他却吃的那么津津有味,以至于没次过年我父亲买的高档饼干,他也不青睐。高中肯定已经开始了,记得有一个小插曲,便是上高中,在妈的怂恿下,找他以上高中你答应过我给我买电动车的理由,拿走了他1000块钱,记得那段时间是我去他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最多的一段时间,那一次,他先是我拿了一把钱,多大的都有,可就是不够1000块,他又不好意思给我,说下次再过来给我,当时我还很骄傲的给我妈宣布我的战绩,可他又不赚钱,从哪来那么多钱,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够了。对了,想起小的时候我领着他,他带我去买了一包日本豆,当时可能是因为他给我买零食,所以没有嫌弃他吧。
有一段时间,他的小孙子那么讨厌他,嫌他脏,他是怎么想的呢,应该也会很难过吧,我总是为他打报不平,却只小声诉说,为他的住处不平,为他的待遇不平,为他所受的罪不平。他为了这个家,瞎了,驼了,他爱的人走了,留下两个小子,恰巧一个是我的父亲,那时候他应该会觉得自己没用吧,我猜的,可能吧。母亲总说他偏心,偏小儿子,耳闻的多了,我也这么认为,但却敌不过对他的亲情,不管听了多少,还是想做做样子,满足自己内心的那份名声好的虚荣心,想想,好像事实就是这样吧。
高中以后我会用我的零花钱给他买蛋糕,记得那时候他很开心,我的内心也很满意,就这样,哦,有一段时间他住在二楼,剩下的时间他住过工具房,竟然还是在厕所旁,虽然说起来是为了方便,可能他已经不在意了吧,眼不见,心不想,每次我去的时候,他总会抓住我的手和我说要不就和他住在这里吧,我是很想对他好的,但还是敷衍过去,想到他那么想留下我,他一定很孤独,之后便到了我答应带他出去了,我没实现他的愿望,时间一久,他也没再提,只是我去了,他还是会叫笑,我也会应:爷爷,我过来看看你。
忘不掉他在我父亲面前像个小孩子般,明明在裤子里小便了还不承认,人都会老的,都懂,可走之前他还好好的,没多久,他怎么就走了,我还想再对他好点啊。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在。我若能真心待他,再多对他好,多用点心,怕是他能不那么难受。
谨以此文纪念刚离开的他,愿他在天堂能不受那么多的苦,更愿看到的人能善待你的那个他,不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