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炎的烈日下,赶去电影院看完了《绣春刀2》。
拍武侠,是需要一点情怀的。谁都知道,当下最火的,是仙侠、魔幻、宫斗类热门IP改编的影视作品《绣春刀》系列电影,走的是纯武侠的路线。事实上,纯武侠影视作品现在已经不吃香了,这几年由经典武侠小说改编的影视剧,诸如林更新版《三少爷的剑》、钟汉良版《天龙八部》、杨旭文版《射雕英雄传》、陈晓版《神雕侠侣》等等,都很难再现当年旧版翻拍全城热议的盛况。在当时的形势下,《绣春刀》第一部能够杀出重围,获得9000万的票房,实属不易。
但谁都知道,情怀其实是个很虚幻的东西。观众很容易被情怀所打动,但很难长久被打动。《绣春刀1》展示了路阳导演对于武侠的情怀和诚意,《绣春刀2》则让我们看到了他对于武侠的一点野心。第一部和第二部是一个整体,不仅让沈炼这个人物越来越真实和立体,而且还共同构建起了属于路阳的武侠世界,一言以蔽之,就是困境中的江湖。
判断一部作品是否佳作,很大程度上要看它如何解决“困境”。它雕琢人物的个性,个性驱使着人物不断地做出选择,推动情节的发展,直至面对困境的触发点。《绣春刀》系列里,沈炼安于现状,表面淡漠,内心隐忍。但他又确确实实是善的,他爱猫,爱静,喜欢北斋的画,也正因此他无法不被殷澄的死所触动,无法不救下北斋,从而不得不被丁师父所要挟,陷入困境,不得不手执长刀,拼一个鱼死网破。这其实就是《绣春刀》最打动人心的地方:很多武侠作品都不断设置曲折离奇的情节,让主角避开人生的困境。武功低微打不过大反派,就给主角设置从天而降的武功秘籍,或是倾囊相授绝技的老前辈,大幅度提高武力值,解决事业的困境;好几个心爱的姑娘竟然都是自己的妹妹,就把主角设置为私生子,跟这几个姑娘都没有血缘关系,解决爱情的困境;中了无药可解的奇毒,就安排一个配角散尽全身功力为主角解毒而死,解决生命的困境,诸如此类。都说武侠是成年人的童话,一部分原因也许就是这些套路的过度运用。《绣春刀》系列没有走这样的套路,没有前辈高人,没有绝技奇遇,沈炼们必须直面人生困境,靠自己得到答案。
这就是路阳的武侠世界,压抑,灰色,没有豪气干云,没有意气风发,只有灰头土脸,在困境中不断挣扎的沈炼们。观众从他们身上,看到了那个渐渐远去的江湖。在那个江湖里,大侠们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他们无需考虑经济问题,不受朝廷律法约束,见过他们的姑娘都爱上了他们。他们有点模糊,有点遥远。而沈炼们,为了升职不得不忍气吞声,一句话说错就被同事拿小本本记着随时告状,苦恋的姑娘始终对自己无动于衷。乍一看很悲催,很不像记忆中大侠的样子。再一想,却莫名地有点近,有点真,有点心痛。让人只想对他们说:
“这位大侠,江湖险恶,请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