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南宁

                          《走过南宁》

                            2019/10/25   

        到南宁,办完入住手续,是夜晚十一点。经酒店前台指引,去马路对面觅食。在鲁班路上的旺五粥店吃了炒粉和海鲜粥,一个字:香!海波看了看穿黑色长裙,背部有巴掌大裸露的女人说,她是老板娘。我回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女人。

        第二天开始工作。在广西大学与人见面,商谈,然后紧锣密鼓地忙活。和许多大学一样,这里有许多年轻的脸,有大大的操场,有绿草坪。不一样的是,学生大都朴素,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地上的草坪很厚,脚踩上去猛一陷,犹如踩上厚地毯,有新奇的脚感。这里十月下旬的天犹如初夏,微热但不烦闷,多走一段才有薄汗。道路旁有一排粗壮的树,绿色长卵形的叶油绿发光,一排排向远处生长,每棵树上挂着一个小圆牌,写着芒果1,芒果2……吃了那么多年的芒果:青芒,台芒,水仙芒,鸡蛋芒,从未想过,那结果子的树是怎样的。今日一见,觉得它本该是这样,没有高大的树,怎能有硕大甜美的果?

        然而这不能算作是这所校园的特色,毕竟很多的高校都会有美丽的树或美丽的树林,最让人惊讶的是从校园西门进来走五百米左右就可以看见有一个规模不大的菜市场,水果蔬菜,鸡鸭鱼肉以及各种脯类坚果,一应俱全。它有着你能想象到的菜市场的逼仄混乱,又有着菜市应该有的乱中有序。我当时不禁回过头定定神,才确认自己真的是在校园中。我和伙伴一边惊讶,一边走进去。我对亮晶晶的散发香气的水果感兴趣,所以买了法兰西红玫瑰苹果,它紫红鲜亮的色泽吸引了我。二十块钱一斤,买了四个,人手一个。

        路边有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卖野菜,除了头顶黄花的小青菜苔,其余三四样一概不识,上前请教,哇哇讲一通,我们一个字听不懂,模仿两遍她也无法回应。鸡同鸭讲,不在一个频道上,当地方言不好懂。

        忙中偷闲去了人民公园,到朝阳广场下的车。途经鲁班路看见有秀美的树,开粉色如百合的花。一树一树的花,不见几片叶,把普通的街道点染得有了诗意。恍惚间有春的错觉。

        从朝阳广场往左手走,大概20分钟可以到不要门票的公园。为了防止返程走错,每走几步,我便拍下街道和标志牌,但见路旁小商铺甚多,密密麻麻,一爿紧挨着一爿。粉店居多,各种各样的老友粉,桂林米粉,螺蛳粉,牛羊肉粉等等。这些是当地的特色小吃。偶尔可以看到兰州拉面、山东煎饼夹杂在低矮店铺中。看来经济促进了融合,饮食也杂糅到了一起,无需出远门,南北小吃都可以轻易尝到,这个时代,毕竟前进了许多。

    走到半程便下起了淋漓的雨,到了公园门口,雨势稍大,四下张望,想买把伞,但没有卖伞的踪迹,抬眼看看周围没带伞的人居多,且他们神色安然,骑电动车的不慌不忙,步行的也安步当车,我这个外来人人摸不清这里雨的脾气,但见他人神色自若,暗忖不会下大,便镇定举步向公园内走去。

        迎面即是三条路:正中是台阶状的坡,有些陡,两旁是普通的宽道,一个较直,一个弯曲。不知走哪一条,看了看游览路线,最终决定去植物园看看。我向来对植物有兴趣。熟悉路径的老人给我指路,便循右往上走,左手是山坡,有好多大树和又圆又大的石头。天是薄暮,雨中空气清新,游人三四,恰到好处,一路走来的热和乏,在这里得到了一个缓解。

        走着走着,看见右边有湖,道边有亭,亭下有情侣喁喁私语。湖水清亮,道路干净,一两片叶子落在脚旁仍是青绿逼人。

        刚走得有点心急,植物园便已到了。

        这个园中园,有绿漆刷成的墙和门,显得质拙而可亲。路遇一当地人,随他往右走,走入高大的椰子林,这是个热带植物园,园内大概有百余棵椰子树,树干笔直,高达三四十米,灰白光滑犹如水泥抹成的巨长电线杆子,让你禁不住怀疑它是不是假的。那人说是真的,引进的树种,不过和海南的椰子并不一样。他还告诉我从树顶到树根绑着绿绳子,是为了防止椰子成熟落下砸到人。我细问原理,他说得不是很分明。园子中有一个莲花池,池中有曲桥。走到桥的尽头,会看见许多或高或矮或直或圆的仙人掌、仙人树、仙人球,以及各种各种各样的芦荟。还有一株植物叫红珊瑚,可它是绿色的,没有叶子,或者说它的叶子像绿豆荚,又像伸直了的绿蚯蚓。这样说大概大家都能想象出来了吧?

        很快园子就逛完了一半,绕了个弯往前走,看到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树,开满红色的花,好像是来时路上看到的那种。问当地人是什么,他说好像是木棉,我不信,踩着湿漉漉的草叶走过去,看它挂在身上的身份证:美人树(美丽异木棉)。呀,原来你叫美人树!还真的有点意思,小城虽然有点落后,但有着在时代裹挟下向前迈步的姿态。街道上老人的穿着明显落伍,颜色暗淡。那么这种美丽的树多少给这个东盟之都带来点好颜色。

        雨后黄昏的园子是很寂寞的,我和那人一边走一边聊着这城中人的生活,他说自己下班后喜欢来这里转转,空气好,面积大,既有开阔的地方,也有密密匝匝花木扶疏的小径。他说得不紧不慢,努力用普通话让我听明白。园中有绿萝攀上高大的榕树,在树干和长须间游走,爬得很高,让我抬起头来看觉得脖子都有点费力。

        出植物园去了白龙书院,院内挂着王阳明的画像。这书院极其雅致,院中盆栽精致如小品,金钱草在长石槽中长得茂盛透亮,有人在廊中看书,窗棂、石阶纤尘不染,是个好地方。走上两分钟,你会觉得到了江南读书人家。

        夜色降临时赶回酒店。忙完工作已是11点,约上伙伴去对面的粥店买夜宵。店内只有两位中年厨师,询问怎么不见美丽的老板娘,说:“都出去了!出去唱歌了!”欢快的语气让听的人也心生欢喜。我们等粥时,另一位叫四叔的人送来萝卜干让我们边吃边等。这是一种小咸菜,带着淡甜。四叔人到中年,仍很腼腆。我们道谢后他显得不好意思,介绍自己是广东人,来广西工作。在这店里单独开了扇窗,卖肉类的熟食。他抱歉说自己文化不高,普通话说的不好。我们肯定了他,他便又羞涩的笑了。我们没有买他的熟食,他丝毫不介意,还单独盛了满满一小碗馈赠给我们。回来时小师妹一边埋头喝着鲜香的粥,嚼着脆甜的萝卜干,一边担心起自己的甲状腺。

        肚子有了慰藉,大伙儿有了力气说点题外话,师妹说这家粥店真是让人喜欢。

        第三日我去校门口等候小伙伴,坐在广西大学西门传达室外的木椅上。等急了,摸出一个橘子,剥了皮正吃着,一个门卫走过来说:“老师,您等人呐!”我说:“是呀!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他说:“我在这儿干了十几年,会看人呢!”我反观一下自己,笑了笑,递给他半个橘子,他摇摇手走了。

        回去路上,拐去理发店洗头,有人在柜台内向我晃了晃价格表:30元。我不计较,他便让人带我上挑高的2楼躺下,给我洗头的小伙子大概20出头,他缓慢又尽量吐字清晰地问我水温、力度,手法温和熟练,过程完整不偷懒,比我经历过的都要好。我问他是不是在更好的店里干过,他很惊讶我能识人。大概拿我当知音,后面做得更用心。下楼来吹头发时换了一个手臂有大片刺青的男孩,他问:“姐!你是当老师的吗?”我坦然承认,他又说,“你好像我的小学班主任!”我问:“你是怕她还是喜欢她?”“当然是喜欢!”他紧一句慢一句地说着,手上的活儿却不懈怠,完了之后贴心问“姐,你看这样行吗?”语言中透着一股活泼劲。

      走出店门,天空薄蓝,晚风微醺,柔软干净的头发拂着我的脸,路边小区的居民已经出来跳广场舞或是散步、遛娃。回到酒店,看前台或秀丽或帅气的脸,千篇一律的挂着职业的微笑或冷漠,我懒得多看一眼,走进去揿亮电梯,等着上行。

        最后一天返程,还是在那家店吃午饭。四叔眼尖又发现了我们,让人送来一碗糊状紫色的开胃小菜,我们一下子全被感动了。我尝了尝,好像是紫色芸豆加蒜泥捣制而成,我本想前去道谢,并告知他我们马上返程,想到他的腼腆,再加上自己的犹豫竟然没有动。现在想想还是应该打声招呼的,毕竟人生海海,以后再难碰见。

        离开南宁是在晚上7点,穿着短袖走入机场,飞机准点起飞,两小时落地后穿厚外套,故乡夜晚繁灯如星。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了在南宁结识的前中央总台主播朱老师的问候。

      再见,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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