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离东方绿舟还有一段距离时,我就下了车,被我虐待地很惨的四爷,则乖乖地去找车位。
我一个人慢慢踱着步往东方绿舟走,走着走着,莫名觉得站在东方绿舟门口,那穿着白色纱裙的背影,有点眼熟。
那么,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偷偷潜伏了过去,想看看是谁。
首先入眼的,是一身白色齐膝的纱裙,和齐肩的深褐色头发,然后才看见那人的双手自然地交错在前,拎着一个玫红色的手提包,她的脖子上有条细细的银色链子,干净朴素的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修饰。
我瞧着瞧着,发现这果然是个熟人,而且这人熟的,直让我心底澎湃出了一个“我靠!”。
我靠。我再次澎湃。
我惊讶地看着她,脱口说:“我怒了,是谁把你阉割成这样的!壮士你说,小弟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绝对给你报仇!”
苗苗扭过头,翻着白眼看着我:“……”
(9.)
也许,相爱就是没由来的巧遇和投缘。
但也很有可能,也会没由来的厌倦和疏远。
一眼望去,所有人都在令人发指地秀恩爱,这么一圈“人渣们”看过去,形单影只的居然只有我一人。
这生活果然异常的没节操,所以我只好一个人站在最外围,尴尬地用手机发着说说,以此来掩饰我是光棍的伤感:
“所有能被光明照亮的地方,我都显得多余;
而所有被荒芜吞噬的黑夜,我都感到可耻。”
而我突然感觉有人走了过来,并在我的背后,不停地用手指戳我,我撇了撇嘴,忍着把说说发完,准备扭过头就要骂,可等得看清来人是谁后,我却一下怂了。
戳我的是苗苗。
我这一下转身,使我们距离近得几乎鼻尖都快贴到一起了,我吓得向后退一步,弱弱地看着她说:“壮士,有事?”
然而苗苗只是盯着我不说话,嘴角一顿一顿的,看上去似乎在犹豫什么。
我高挑着眉毛等她说话,却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对我说:“祯言,你愿意娶我么?”
我一下子被她吓住了,额头抽搐着挑了挑眉说:“我说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兄弟啊!”
苗苗一脸乖巧,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白色的纱裙。
我扶额:“大哥……你……别闹了成吗?”
苗苗语气一凛说:“谁和你开玩笑了,老娘认真的!”
“可是,”我将语气一冽说:“我不可能娶你。”
苗苗脸色顿时一暗,但却依旧倔犟,只见她抬起手,指着那边烤架旁的四爷对我说:“我就知道,你和金路豪才是真爱。”
我:“……”
我能说什么?顿时泪流满面。
(10.)
在梦里,我好像回到了五年前。
就这么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有半醒未醒的自己,如酒醉的落魄文人,满腔愤懑地促使着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在纸上落下了一段文字,然后趴在上面,用眼角落下来的泪,温婉了这些字锋利地棱角,再然后,令其陪我一起痛苦,一起猖獗。
每次干这样的事,在心里都会沉浮起嘲讽,接着便会自然想到安意如所写的,那富有生命力的文字:
媚是一种风骨,落到文字上来,便已落了下乘,再着意去形容解释,更是失色,身边当有这样的女子,当怜惜。
会在梦里回到曾经,能看见你一折花伞,一步一缓地踏着歌,行走在断桥之边。
此时是暮春,虽少了一份意境的残雪,但烟雨霏霏却令那罗列的亭台楼阁中,多了一层难以揣摩的模糊美。
于是我感谢上天,能在我没带伞的日子,赐给我这样一场大雨,能让你撑着伞从我身边路过。
——然后成了我人生最重要的……路人。
——多不甘!
失意令我从梦里醒来,吞咽回了流到嘴角的泪,发现原来我真是吃醉,头正枕在苗苗的腿上睡着。
过了片刻,略略清醒,才注意到苗苗的白裙上湿了一大片,其中还有一片黑乎乎的字迹,正因如此,所以我只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这有关跟苗苗之间的尴尬,于是我只好假寐,把我的泪装作口水,继续若无其事的活着,不再为谁将自己痴成一身伤。
继续做梦好了。
We had to go on , for there was no alternative.
我看清了苗苗裙子上的字,那是我在梦中的呓语,倾诉给梦外的自己的鼓励,我坚定的告诉自己:
我们只有继续下去。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