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惜春为宁国府当家主事的贾珍胞妹,兄妹年龄相差很大,惜春比自己的侄子贾蓉都要小。父亲贾敬一味好道,住在道观修仙,家事一概不管。
贾母可怜惜春从小无母,接来荣国府,和迎春,探春一处生活念书,阖府上下都称她为四姑娘。
荣国府是贾政贾赦这一辈在主事,惜春实际是住在了自己堂叔家。总感觉荣国府和宁国府差了一辈人,贾珍和自己的叔叔贾政年龄估计差不了多少。
惜春是四春里最小的一个,论亲疏,与元,迎,探三春关系真不算太近。
惜春话很少,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她也从不缺席,但总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位置。湘云实际与荣国府关系更远,可她时不时就会成为焦点。二人的不同,实为性格使然。
刘姥姥逛了大观园,说比年画儿上的景儿都好看,贾母说我有个孙女就会作画,让她给你画一幅吧。
这个孙女就是惜春,惜春为此告假一年,也就是说她不再参与姐妹们的诗社等大型集体活动。这个告假理由看似合理,我倒觉得惜春是借此乐得独处去了。
她不喜人多,也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面。也许在惜春看来,荣国府里那些热闹,与她无关。
惜春没有和众姐妹里谁走的比较近,却与水月庵的小尼姑智能儿玩的很好。她一直都有自己的心事。
有一次周瑞家的拿了薛姨妈说是宫里赏的时新宫花,要送给姑娘们,去找惜春时,她正与智能儿玩瞎子摸人的游戏,看见这些个好看的宫花,惜春开玩笑说:“我这里正和智能儿说,我明儿也剃了头同他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儿来,若剃了头,可把这花儿戴在哪里呢?”
众人都笑她,只当真的在说笑。
02
抄检大观园时,惜春的丫头入画因与身在东府(宁国府)的哥哥私自传送财物,坏了规矩。
入画说是这些东西都是珍大爷赏她哥哥的,父母在南方,现与叔叔婶婶一起过活,哥哥怕这些东西被叔叔搜刮走赌输了,所以就悄悄托看门的老妈妈们送来给她保管。
当时王熙凤说:“若这话若真呢,倒可以饶恕,只是不该私自传送东西进来,这倒是传递人的不是。”只要入画供出传递人是谁,就饶了她。
惜春随即说道:“嫂子别饶她,你若饶她,我也不依。”
连王熙凤都不忍心打发入画,说:“我见她素日还好,谁还没个错儿呢。”
后来惜春还是让嫂子尤氏把入画带走了事,为此,姑嫂二人大吵一架。
当然不只为入画这点小事,惜春近日听了些东府里的丑闻,决意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凭什么让你们带累坏了我”
“善恶生死,父子不能勖助,何况你我二人之间,我只知道保得住自己就够了”
“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我不了悟,我也舍不得入画了。”
有一句是一句,冷的人心颤,气的尤氏甩手走人,骂她心冷口冷,心狠意狠。
很多话里已经看出惜春早有了出家为尼的念头,旁人看她薄情寡义,实则她在一步一步抛却红尘。
尤氏回怼惜春时曾说:“怪道人人都说这四姑娘年轻糊涂,我只不信。”连自己的小姑子是什么样的人都是听旁人说的,东府里的人对惜春有多少关怀不言自明。
03
姐妹们走的走,散的散,嫁的嫁,死的死。贾府大厦将倾之际,惜春悄无声息地进了慈悲庵。
贾府自家有水月庵,选了别处的尼姑庵,是不想再与贾府有一点点关系,舍就要舍的干净。
惜春的出家与妙玉不同,妙玉是被逼无奈,说她出家倒不如说是躲灾,妙玉辗转各地,带发修行,进了佛门,还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小丫头伺候着。
而惜春是自愿放弃荣华富贵,真正地遁入空门,既是做尼姑,就真真的将头发剃了,与所有尼姑一样,刷马桶,担水,化缘,打坐听禅。
从此青灯古佛,切断尘缘。
当日刘姥姥去瓜州寻巧姐儿,遇到化斋的惜春,惜春听说贾府遭难,没有一句关心,反而对刘姥姥说:“阿弥陀佛,什么假家真家,你,认错人了”
自小没了母亲,父亲、哥哥对借居荣国府的她不闻不问。人往往是对最亲近的人抱有很大的期待,亲近的人没有热乎气儿,荣国府的人对她再好,也无用,那颗日渐冷却的心暖不起来了。
世间的事都有因果,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就会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对人影响最深的莫过于原生家庭,别人的家庭是替代不了的。
一个人对世界的回馈永远是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善良,正直都可以学习,可是唯有爱和温暖是被同等的爱和温暖浇灌出来的。
惜春对家人由期待转为失望,最后放弃,放弃了期盼,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全世界。
惜春的口冷,心冷不是天生的,说到底也是个苦命人,外人真的骂不着她。
那些不同与常人的言语行为,背后都有自己的心酸。我们这些看客,最好的做法就是闭口不言,不要再雪上加霜。
作者:竹林柴扉,一个坚信有梦就有远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