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回娘家

  陈有才小心翼翼的把刘翠翠带回了家,这一路上他什么也没问刘翠翠,刘翠翠也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两个人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两个人都哭红了眼眶。

  回到家里,陈有才还是不问,只顾闷头忙里忙外准备给刘翠翠煮饭。但是陈有才表面虽然没问,但心里却在不停的问,为什么刘翠翠要这样做,要背着他把孩子打掉,他不明白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他根本没有想到是因为自己可能养不起他的老婆孩子,所以,想不明白原因的他,眼神里也带着委屈。

  刘翠翠也发现了陈有才眼神里那一抹委屈和疑问,但她此时此刻的内心已经是一团乱了。并没有向陈有才解释什么。陈有才也是倔性子一个,他见刘翠翠不说话,便也坚持不开口问。一种奇怪的氛围蔓延在家里,让人看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变扭。

  折腾了一天,心神俱疲的刘翠翠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陈有才发现后,还是像以往一样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说来也怪,陈有才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粗心大意,唯独对刘翠翠是百倍细心呵护。刘翠翠也时常幻想着,陈有才要是能把对她那样的细心机灵劲用在在赚钱的事上就好了。但刘翠翠自己也知道,那也只是她的一种奢望罢了。

  陈有才坐在床边看了一会睡觉中刘翠翠,他知道自己是无比的深爱着这个女人,但他也只会简单的甚至有些天真的爱着这个女人,仅此而已。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陈有才从来不因为穷感到自卑,但在不久后,他的观念从此改变了(那是后话了)。在陈有才看来,他凭自己的双手每天挣点钱吃饱肚子,活着,还有老婆,这就够了,这就让他感到很辛福了。

  谁也不知道两个人生观完全不同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或许是那年的刘翠翠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孩,还有着那股子单纯劲儿。又或许是,这么多年,陈有才还是那么单纯,没能跟上这个时代,没有谁对没有谁错,只是两人对人生的看法不同而已。

  晚上,刘翠翠醒来的时候,陈有才已经把饭做好等她很久了。吃饭的时候,刘翠翠看着眼中委屈丝毫未减的陈有才,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是不是对我那么做还感到委屈?”

陈有才仿佛一个小孩子,听到刘翠翠熬了他这么久终于准备解释了,他竟委屈的说到:“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做了什么,犯了什么错你要打掉孩子。”刘翠翠听到这话更是苦笑不得,她知道,陈有才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个家未来的难处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她这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能够坚持下去。但看着那般委屈的陈有才,刘翠翠还是平淡的说到:“我也没说你做错了什么啊。”陈有才快速的又问到:“那到底为什么啊?”刘翠翠语气依旧平淡的问道:“你考虑过等我休产假,你拿什么来养活这个家嘛?”陈有才刚想说“我跑摩托啊。”但他也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赚回多少钱,这么久了,一直是刘翠翠赚钱在补贴家用,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刘翠翠看他一时说不出话了,知道陈有才终于想明白了,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刺激他了。任由他自己思量,自己闷声吃着饭。而陈有才也意识到了,是自己的无能才让刘翠翠想要去打胎。一也不知道想到都是自己的原因,陈有才又红了眼眶,眼看就要哭了。刘翠翠一抬头看着红了眼眶的陈有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想了想安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下个礼拜开始我就要休产假了。”

  陈有才还是感到羞愧难当,他想哭的原因一方面是恨自己赚不到钱,另一方面是他对自己那么努力干活,却挣不到钱感到委屈。但听到刘翠翠的话,他也不得不好好想想,等刘翠翠休产假,他要怎么才能养活这个家。然而两人想了很多办法,都不可行,一时间又陷入沉默中。

  又过了一会儿刘翠翠说:“要不我回娘家吧,你还在这挣钱,挣到钱你就寄回来,我在娘家有人照顾好,不给你分心,你安心赚钱就行。”陈有才一想,要是刘翠翠回娘家了,那群本就看不起自己的亲家,那不得更看不起自己了。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不行,怎么也不能让你回娘家。”刘翠翠看他那来劲样子,感到好笑。她不知道陈有才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但陈有才还是坚持说不行。就这样又过了一会 两人还是想不出其它办法。刘翠翠又提出了自己刚刚那个办法,这一次陈有才没有立刻开口否定,但想了一会还是不同意。刘翠翠看他迟疑了知道有戏,便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刘翠翠自己心里其实也憋着气,回娘家养胎别说陈有才丢人,她自己也丢人。这不是摆明了应征了娘家人那句“她跟错了人。”但她为了这个家庭还是选着放下脸面,她想不明白陈有才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她可能也不知道男人可以为了自己爱的女人在她们面前放下尊严,但在外把自己的尊严看的有多重要吧。)但尊严也是自己争取的。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终于在刘翠翠软磨硬泡的劝说下陈有才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件事。但在最后还是不甘心的说到:“要是我赚到钱了,就还把你接回来。”刘翠翠应付着答应了,她打心眼里不相信陈有才能赚到什么大钱,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怎么可能在最近有什么起色呢。好在事情答应了下来,这让从医院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的她心里踏实了几分。

  第二天,刘翠翠用公用电话打回了娘家,说了这边她怀孕的情况,也说了她准备回娘家养胎,接电话的是她妈妈,她妈妈也没有多问什么,知道女儿要回来,也很开心。因为偷偷结婚后,刘翠翠就再也没回过娘家,而刘翠翠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也是妈妈最疼爱的女儿。知道小女儿要回来,当妈妈的当然高兴。

  既然有了主意,那自然要提前准备,刘翠翠干脆提前休了假,乘着还能做些事情,在家里帮陈有才收拾收拾,她知道,等她走了,陈有才一个人指不定邋遢成什么样。所以趁着这几天还在这里还能干点事,把家里收拾一下,想着总能比原来好些。但她收拾自己衣服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就那么两套衣服,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心里不由得为自己感到不甘。她又想起那天的情景,她又想着,如果不是陈有才跪下来磕破了头,留下了她,她现在肯定过的不一样吧,无论如何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回到眼前,日子还要继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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