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北方的村落,跟华北平原上其他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村落一样,普普通通,房舍坐落有致。在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破旧的庭院里,一对兄妹在院子里嬉戏玩耍着。男孩七八岁的样子,长相清秀,身体有点瘦弱,女孩五六岁的样子,鹅卵形的小脸蛋,稚气未脱,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甚是可爱。
“哥哥,你说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饿了。”小女孩一边说一边揉着肚子,仿佛真的饿坏了。
“是啊,都要中午了,爸爸应该快回来了吧,这样吧,妹妹你在这等着,我先做饭去。”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走去。很快厨房里响起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的撞击声,一丝炊烟袅袅升起。
没过多久,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壮汉,只见他身形魁梧,体格彪悍,一张棱角分明外透刚毅的脸,一双鹰隼一样犀利的眼睛,透着凌冽的寒芒,很容易使人想起丛林中掠食的狼扑向猎物时的样子,不禁令人望而生畏,不过此刻他的眼神深沉而略带忧郁。他一手提着叉子,一手还拎着一个袋子。小女孩看到来人,一脸欢笑的跑过去大声喊道:“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汉子放下手中的东西,满脸慈爱的抱起小女孩:“丫头,让爸爸看看饿坏了没,哈哈哈,今天有好吃的,你哥哥呢,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什么好吃的,爸爸,哥哥去做饭了。”
“唔,我猜肯定是解馋的东西,是不是烧鸡啊?爸爸”小女孩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一边吸着口水问到。
“呵呵,就知道烧鸡,不过不只是烧鸡吆,还有烤猪蹄子,呵呵”汉子温柔的说道。
小男孩似乎听到院子里的谈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兴奋地叫了声"爸爸,你回来了",汉子点点头,“儿子,去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灶上热一热,今儿我们改善一下伙食。”小男孩一边嘿嘿的点着头,一边高兴的把袋子里的烤猪蹄,烧鸡取了出来,带进厨房锅里热上。不一会儿,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了小院里的桌子上,汉子和兄妹俩围坐在小桌前,边说边吃,看着两个孩子开心的笑脸,深沉而忧郁的眼神里满是疼爱的目光,嘴角情不自禁勾勒出一丝微笑的弧度。
男孩儿名叶夏,女孩儿名叶荷,汉子名叶天。夏和荷是兄妹俩,他们的母亲自生下荷之后,便从家里离开了。当然这是父亲的说法,真实原因只有父亲知道了。总之在孩子的眼里妈妈是真的去了远方,或许有一天她突然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孩子们对母爱的渴望是无法忽视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愈来愈深。在夏和荷的心里,对母亲的离去除了感到疑惑外,更多的是期待妈妈的归来。他们日思夜想,甚至做梦的时候,梦话里都是“妈妈,你在哪里,妈妈,抱抱……”之类的话,难以想象没有妈妈的日子他们是多么的煎熬,以致做梦都想投进妈妈的怀抱,享受妈妈的抚爱。
对于父亲而言,每当一想起那个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眼里便满是柔情和浓浓的思念。静瑶都走了两三年了,也不知是生是死。他很后悔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等他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她去了云南某处大山奉命去打探某件宝物的消息。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没什么风险的任务,直到组织上派去的人都接连失踪了,他才发现事情的严峻性。等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消息,他急了,跑到总部去询问最高领导,他的妻子去了什么地方,接的是什么任务。领导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汉子,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着急,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神里此刻却充斥着怒火。或许,他错了吧,他不应该派她去的,他低估了这次任务的风险性。他告诉叶天玉玲珑出现的消息,为了查证是谣言还是事实,他排了几个身手好的高手陪着静瑶去了云南。本以为他们过几天就能回来,没想到派去的人都失去了联络,他说对不起他,他会想尽办法帮他把他的妻子寻回来的。叶天问明了原因,又问明静瑶失踪的地点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看着两个孩子,他还是无法相信静瑶失踪了,或许回不来了。他把拳头握的嘎吱嘎吱响,甚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孩子们面前他要保持镇定,甚至做最坏的打算。
从总部回来的第二天,他安排好孩子们,独自一人去了云南,到了静瑶可能去过的大山。那里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大战,树木倾倒,山石破碎,现场凌乱不堪。就像到了修罗战场,到处都是折断的刀枪剑戟,到处都是趴伏在地的尸体。有的尸体已经腐烂,蛆虫来回在尸体上进进出出甚是恶心,这样的尸体足有上百具,触目惊心。他一个一个的翻找,幸运的是没有找到静瑶的尸体。他又搜索了附近的山林,终于在林子不是很深处发现了五具尸体,显然是派来保护静瑶的,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通畅了,他不知道她如果死了,自己是否还有活着的意义,可是找遍了林子也没找到静瑶遗留下的任何痕迹,他还是有点心存侥幸,只要没看到静瑶的尸体,他就相信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他们就有可能见面的一天。后来他就在那座大山的山顶站着,从白天一直站到天黑,又从天黑又站到第二天的天明。他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妻子的名字,大山静悄悄的,除了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几只野兽的狂吼外,没有人回应他。他不甘心,又把大山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却毫无发现。想到那个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那个人儿突然不在了,他似乎感觉身子猛然被掏空了,似乎感觉这个世界也跟他无关了。他呆呆的斜倚在一块山石上轻声呼唤着那个他曾经叫过无数次的名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岁月。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在山里不吃不喝的足足呆了五天后,他开始在大山里漫无目的走着,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的孩子们。他又再次感到了生命的意义,他强迫自己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甚至刮了刮满脸的胡渣子,找了个湖泊洗了个澡,然后回望了一下那座远处的大山,心里告诉自己静瑶等着我,我还会回来找你,哪怕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会把你找到,带你回去,带你到孩子们面前。想至此,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从云南回来后,每隔一段时间,有时候两三个月,有时候半年,他都会再次去云南大山里四处寻找,想追查出一丝蛛丝马迹,然而都徒劳无功。静瑶就像凭空消逝了似的,他为此憎恨上了他们所在的组织。带着两个孩子愤而离开,隐姓埋名当起了农民。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静瑶,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幸运,他想等孩子们再大点他就出去找她,哪怕走遍天涯海角,寻遍这人间每个角落,他都要把她找到,他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她还活着,总有一天还会团圆。一想到一家四口能在一起,他心里就有了信心,就有了希望。这世间也唯有那个身心都美如梦幻一般的女子才能让这个有着铮铮铁骨、心比天高的男子,放下一切,甘愿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农民。
“爸爸,你说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她一个人在外边过得好吗,她吃的好吗?”夏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菜,突然开口说道。
“嗯?”叶天有点吃惊,故作镇定的回答道:“当然能,妈妈在外边很好,只不过她去的地方比较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总有回来的一天,好好吃饭,等吃饱了,快点回屋写作业去”。一边说着一边掰了两只鸡腿,一块放儿子的碗里,一块放女儿的碗里。
“爸爸,我也想妈妈了”五岁的小女儿,放下手里的筷子,大大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叶天看着这个长得八分像妻子的小女儿,忍不住俯下身去,用手撩起遮在她额前的头发,一把抱起了女儿,“丫头乖,妈妈虽然去了很远的地方,但她心里一直也想着你和哥哥呢,好好吃饭,等你长大一点,爸爸就带你们去找妈妈,好不好?”叶天也不知怎么去回答两个孩子的问题,他心里也是一阵如针扎般的难受,是啊,静瑶消失都快三年了,他心里那份思念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降低丝毫,反而更加强烈了。他想再过些日子,等孩子们都能独立照顾自己了,他就带他们一起走,或者托付于人,然后自己就去找她。他心中一直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近来,他心中这种想法越来越迫切了。她在另一边过得怎么样,肯定也再忍受着思念的煎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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