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夜泊——景与情的极致融合

枫桥夜泊

唐|张继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月落乌啼霜满天

天宝十四年的秋天,才考上进士没两年的张继和众多为避战乱(安史之乱)的士子、百姓们一样,流落到了政局相对稳定的江浙一带。即便在江浙,诗人沿路看到的依然是经历战乱后的荒凉之景。耕夫被招募,万顷良田长满了青草。清明不见焚香烧纸之烟,亦不见日常炊烟,战争给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这天,诗人乘船一路行来,他为江南山水的妩媚深秀所陶醉,同时也为玄宗皇帝的仓皇入蜀而担忧。山河凌乱破碎,不知道朝廷何时才能重整旗鼓,平定叛乱。深夜露重的时候,船家向他通报了地名,然后将船停在了苏州城西的枫桥码头。当他走出船舱的时候,感到了寒气侵骨。月下满地冷白的霜花,似乎铺展蔓延到了天际。偶尔听到一两声乌鸦的啼鸣,让人倍感凄黯、寥落。他站在船头,看了看岸边隐约摇曳的枫树和江面上的星星渔火,忧国思乡的愁绪愈加浓烈。


早早升起的一轮满月已在渐渐沉落,江面上月白霜冷,不宜久留。那么暂且回船舱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将就一顿吧。然而就在他心绪压抑回到船舱,打算和衣而眠的时候,岸上寒山寺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响了。那钟声悠扬深远,一声声不断传向停歇下来的商旅客船上,也传到了他的耳中,无端增添了旅人们难以言说的相思乡愁。那如怨如诉的钟声,似旅人心中的思乡曲,亦似大唐身处乱世子民们盼归家园的祈祷声。彼时怅惘寂寥、忧思满腹的诗人兼大唐进士张继,再也无法入眠,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沉吟片刻,写下了一首诗……不久后,那晚姑苏城外寒山寺的钟声,和着诗人张继的失眠,演绎成了一首千古绝唱《枫桥夜泊》,流传至今。


今人有考据,诗中“月落”不是月亮已落或将落未落,而是山名;“乌啼”并非是乌鸦夜啼,而是山名;而“江枫”也不是江边的枫树,是为桥名。于是,仿佛之前朦胧的月色、渔火间若隐若现的枫树以及让人心动的乌啼都已不复存在,那朦胧静谧、清冷幽美的江南水乡秋叶图亦消失殆尽。然而,我却不这么认为。诗人艰难绕过月落山,前又有乌啼山,此刻恰是月落之时,他满怀愁绪地站在江枫桥上,放眼望去,只有江边的枫树还若隐若现,心中正自黯然,这时,不知何处的乌鸦一声夜啼划破了长空的死寂,这秋夜的苍凉之景与现实之物名称的相互映衬,更增添了诗人心中的一份烦闷惆怅之情。


普通商旅对那一晚姑苏城外寒山寺的钟声,纵有诸般感受可能亦无力说出。但那一晚,寒山寺外的漫天霜华中多了一位丰姿清迥的张继,姑苏古城的一桥一水、一城一寺便平添了千种风情,万般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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