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情辞(上)

(原创,无抄袭。文/枭燕深)

我是你路上最后的一个过客, 最后的一个春天,最后的一场雪,最后的一次求生战争。

这里是堂前燕深,我是枭燕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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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仙界迢迢,那诛仙台上,那姻缘池旁,我仍记得你温润如玉的面庞,那沉于雾霭般深情的眸子,从此让我如夸父追日般追逐着你。

那诛仙台下不断四溢的杀戮之气,你终将在这里魂飞魄散,我隐隐约约看见你笑了,你说:小梨,你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啊,你知道么?上至碧落下黄泉,我不会让你一人独行。

【壹】

这是转世七世中的最后一世了,待此次历劫之后便可以回到天庭了。

寂梨看着茶棚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茶盏。

这一世找到他,已经是三年前了,在人间的桃花谷。她看到他,明亮的眸子中溢出了欢喜,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唤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隰桑?”

那人转身,那眉那眼,和从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可他微皱着眉,似乎满是茫然。寂梨眼中的欢喜渐渐消散了,她的唇角溢出一丝苦笑,他这是不记得她了吗?哪怕千百年前,他是那样爱她。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想试试,她上前拦住了他,去听见他凉薄的话语:“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在下不认识什么隰桑。姑娘且让一让,家中妻妾怕已是等急了。”

寂梨愕然,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他说,妻子?也是啊,当今状元郎,刚刚迎娶了皇帝的掌上明珠清河公主,妻妾俱在,家中圆满。

即便知道转生是走过孟婆桥失去了记忆的,可她,仍是不甘啊。如今她寂梨千百年来的一次次寻找又算什么?

再抬起头时,他的背影已是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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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的今天,他的家中已是儿女满堂,妻妾成群,好不快活。寂梨轻轻抿了一口茶,茶水在舌尖泛起苦味,可都抵不上她心里的苦涩,那原是她的爱人,如今却是迎娶他人而忘了她。

她还记得上一世的隰桑和她是一起进入轮回的,顺利相伴相爱,她却在失忆的状况下被迫入宫,辜负了他,换了他一句:“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上一世的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纳兰容若。但他说的这句话被这一世的寂梨念出来,未免显得有些讽刺了。

上一世,寂梨被迫饮下孟婆汤,忘了隰桑,才错过了隰桑。可这一世她拼死逃过了孟婆汤,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娶妻生子,让她何其痛苦?

死老天!既让人生出了七情六欲,又为何要一次次阻止?这样的天规,看起来又是何其可笑!

寂梨坐在茶棚里,唤小二来换掉微冷的茶水,续上一壶新茶,她抬头看着天空的黑云压顶和渐渐逼近的雷电,抬手到了两杯茶,准备迎接两个不速之客,雷公和电母。

【贰】

千百年前,寂梨承蒙天后的关照,由仙池旁的一棵梨树成了仙,做了天界的司缘仙君,与月老共同掌管着天下人的姻缘。

但寂梨也是做了司缘仙君后才知道,司缘仙君注定了终身尝不得情爱,尝不得,才会对世间情缘更加公正。她也只是错愕了一瞬间,便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这偌大的姻缘殿不过仅仅她一人罢了,她能去哪里尝试情爱?

动情,多么遥远的词语啊,她曾这样想过。

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世间万物皆有七情六欲,所谓的仙人不过只是摒弃了七情六欲罢了。既然存在七情六欲,那必然是懂得其情深,所以不是不爱,而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而隰桑,本是一朵云,在天界灵气得滋养下误打误撞成了仙,初初修出仙身的他也曾引来不少女仙的仰慕,而他笑着回绝,天界允许结成仙侣,只要,不碰到不该碰到的。

司云仙君曾笑着对隰桑说:“隰桑啊隰桑,你在我这云仙殿呆了两年,我这殿门都快被挤破了,不如本君为你另谋份差事如何?我们都清静清静。”

隰桑勾唇一笑:“但凭仙君差使。”

后来司云仙君指了隰桑去替司缘仙君寂梨看守姻缘池,名义上虽说是替寂梨,可那实际上这司缘仙君却是不常来这姻缘池。一来二去的隰桑干脆在这里住下了,没了司云仙君的督促,又应了隰桑向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性子,法术不见涨,干脆做了个散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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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也是寂梨偶然想起来要去姻缘池转转,不设防竟看到一名俊俏的男子悠然坐在姻缘池旁,一时竟是愣住了。

隰桑恍惚间觉得有人闯入了姻缘池,一转头却看到一个美貌的仙子愣在了那里,不经挑了挑眉,他起身,缓步朝寂梨那里走去:“这位仙家,这里是司缘仙君的禁地姻缘池,还请速速离去。”

寂梨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司云仙君来找她喝酒,提起要指一个云仙替她看这姻缘池,她想着没大碍便应下了,想来,这便是那位云仙了。

寂梨觉得有趣,便勾唇带着一丝戏谑,问他:“怎么,现下我连来看看自己的地方都要被拦下了么?这位仙家替人看守姻缘池,原来竟是连这姻缘池的主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么?”

隰桑一惊,急忙解释:“我……”

“唉,不必解释,我也不过只是来寻个东西罢了。”寂梨打断了他的解释,她低头笑了笑,原本也没想怪他的。

隰桑哪里会想到那司缘仙君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仙,他一直以为所有星君仙君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就像司云仙君那样。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他们都没想到,这次相遇,便是生生世世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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