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放下,方懂万法皆空。

深秋来了,又是无数篇深红浅黄的画卷。

因为喜欢色彩,所以一春一秋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季节。春是水彩,而秋,则是油画。

每到深秋,京都醍醐寺那浓浓的枫红总会不期而至,虽然不在眼前,却在我心里,在我记忆的深巷里,难以忘怀。

我第一次去醍醐寺,是因为被它的名字吸引。当然,那里的秋枫和春樱也是世间一绝。

《敦煌变文集·维摩诘经讲经文》:“令问维摩,闻名之如露入心,共语似醍醐灌顶。”

“灌顶”是佛教的一种仪式,它的根本义是弘法利生的意思。法无顿渐,人有利钝,醍醐灌顶,是人生顿悟的某一时刻,有缘的人,才能在渐悟的途中,遇到法门大开那一瞬。

人需要“悟”,是因为生活中,总有些自己过不去的坎。

那一年,我心情仿徨而沮丧,除了先生了解,对其他人难以言说。先生想陪我看红叶散心,而我怀着想要破解一些人生疑惑的期望,去了醍醐寺。可惜我们去得早了些,枫叶尚处在深绿和浅红之间。

第二年我们依然去了醍醐寺,却又晚了些,漫山红叶的色彩已然颓败,枯叶落了一地。

我喟然长叹:看来我是与之无缘了。

第三年的深秋,我和先生恰好有几天空闲,什么工作也没有,他看了看红叶观赏预报,跟我说:“现在差不多又是京都红叶正浓的时节,不如我们再去碰碰运气吧!”

于是我们当天就买了机票,飞去了日本大阪。

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乘电车去京都,下午先去大阪难波买些东西。

午后的太阳很晒,当电车经停日本桥站的时候,车窗外的站台上有一个白头发的老年工作人员,正站在烈日下执勤,他穿着制服,戴着帽子和白手套,身体站得笔挺,与站台呈标准的垂直角。但他脸色涨得通红,整个人都在发抖,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时不时摇晃一下,又赶紧站直。我看得心紧又心酸,很想叫人帮帮他。但不过一两分钟,电车又开动了,那老人依然坚持站着,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老人工作在日本很常见,他们是泡沫经济下的一代,到了年老,生存成了难题,没有养老保险,又要和年轻人竞争工作岗位,生活着真不容易。

到了难波,又是另一种景象。冬日暖阳里的繁华大街上人潮如织,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笑意盈盈。御堂筋大道上,满街的银杏已经金黄耀眼,无数精致的商店一字排开。我迫不及待地想去醍醐寺,想看看被红色淹没的顿悟之门这一次是否能为我开启。

深夜十二点,我们想起还没有买第二天的早餐,赶紧去了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超市买牛奶。诺大的市场里,工作的员工全是老婆婆。她们一丝不苟努力工作着,疲惫的脸上带着热情的微笑。

一个收银员老婆婆是华裔,她带着她的猫上班。那胖嘟嘟的猫儿睡在收银台对面的整理柜台下守着主人,不跑不闹,时不时抬头看主人一眼。

我好奇地问老婆婆:“为什么带猫儿来上班?”

她看了猫儿一眼,说:“家里没有人了,它独自在家太寂寞了。”

她问我来大阪干什么,我说要去京都看红叶,她便笑着跟我说:“你们运气很好,这几天正是红叶最美的时候呢。”

晚上我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寒雾弥漫,一片虚无。雾色中被红叶半遮半掩的小桥,定格在不知谁的守望里。一个女人站在桥上,望着我微笑。她的样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我想走近一些,再近一些,可她总是离我那么远。阳光投射来,雾慢慢散去了,她的微笑那么年轻,那么熟悉,那么温暖。

“你是谁?”我疑惑地问。

她将我拥入怀中,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的仿徨和恐惧全部消解了,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微笑的女人不见了,化成了风,卷起了雨,满世界的红叶轻摇起来,哗啦啦,是她对我说着话:我不能在这里等你了,得先走了。别怕,离去也会相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我会等你一辈子……

我醒了,咬住枕头哭起来,不想吵醒身边的人。

第二天很早我们就去搭去京都的第一班电车。地下通道里,一个流浪汉正在认真打包他的被褥和用品。他大约四五十岁,穿着干净周正的衣服,头发整整齐齐,样子无论如何都无法与流浪汉联系起来。他很认真地收叠,所有的东西巧妙地组合成一个长方体,再用一张很大的塑料纸包好,然后放在通道口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小推车、一个大包和一个公文包,就是他的全部。他提着公文包站在通道里,不知该往哪里走,倔强、孤独、迷茫。

车来了。我们上车向外看,他还站在那里垂着头。

这个世界,有人欢笑,有人悲伤,世事无常,令人措手不及,只能随命运随波逐流,到哪里都一样。我又伤感起来。

坐在电车上,我沉默不语,仍然在想着那个梦。

先生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昨晚梦见我妈了,感觉今天去醍醐寺正是机缘,我要替她好好看一看。”

“什么样的机缘?”他好奇地又问。

“我也不知道。”我的确不知道,心里又期待又忐忑。

电车疾驰着,就快到京都了,路边一丛又一丛红色的枫树像是秋天的预告。

早上的雾还没有散,我们刚走到醍醐寺附近,就看见了一望无际茂密的红叶,像最灿烂的晚霞落到了山峦沟谷,不似在人间。漫山遍野不同层次、不同深浅的红色、橘色与金色,恰到好处地掩映着醍醐寺古典的楼阁和五重塔。

我们走进看似窄小的山门,里面却陡然天高地阔。我怀着震惊和虔诚放慢了脚步,让眼睛适应这个光影交织、光怪陆离的油彩世界。走着走着,我好像被吸入了黑泽明大胆用色的艺术电影,对比如此强烈,红得那么耀眼,甚至有些妖艳诡异。

走过一座桥,雾纱笼着它,竟然和我梦中看到的十分相似,我激动起来,快步往里走。

太阳慢慢扫去了薄雾,阳光仿佛有魔力,当云团散开,一切都敞亮起来。

走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我刚来到湖边,灿烂如火的水色山光一下子撞入眼中。我仿佛是坠入了绝美的画卷里,望着满眼的红色,挪不开脚步。

五重塔映在湖水里,阳光透过密密的枫云,把浓浓的红倒在湖水里,泼在亭廊下,沉在水岸边。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红色倒影,淀在清晰的镜面,天地皆是红,难分界限。

“阿诺,绮丽得斯……”

绮丽,在日语中就是“真美”的意思。

身后有人在轻声赞叹,我回头看,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女人。她看我回头,便对我微微一笑。

我回一个微笑,回答道:“绮丽得斯。”

这是一家人。一个男人推着轮椅,一大一小两个男孩走在轮椅旁边。一对老夫妻走在轮椅后面。

轮椅上的女人穿着美丽考究的衣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新做的栗色卷发轻拢着她美丽的脸庞。但即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妆容下憔悴发青的灰败之气。轮椅上固定着一个高高支起的盐水瓶,她手背上扎着针,鼻子上戴着氧气管,显然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我心里很沉重,莫名悲哀,怜悯和同情涨满心房。她不过三十多岁,又如此美丽,命运实在是太残酷了!

但她和她的家人却没有一丝心情沉重的感觉。她微笑着看着满山红叶,那个男人弯下腰指着远处跟她讲着什么,两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她的轮椅边欢笑着跑来跑去,后面的老夫妇也看着风景,拿出相机不停拍照。老婆婆掏出一个带着吸管的水杯,放在女人的嘴边,她轻轻摇了摇头,老婆婆把水杯收起来,一家人继续往前走。

我们跟在他们后面走着。两个男孩不断把捡到的枫叶拿来放在女人的腿上,仰着圆鼓鼓的小脸问她漂不漂亮,女人总是点头,眼睛跟着孩子的身影,满是爱与不舍。

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更觉得难过,便扭头向另一个方向走。我不想盯着他们看,就往前走,走远些,再回头看,那轮椅的影子消失在湖边小径的弯处,不见了。

我一边感叹着命运的无常,一边努力忘记今天所有让我难过的事,专心欣赏醍醐寺的美。

醍醐寺的秋景真是名不虚传,那么多层次的红,用形态、深浅、轻重,完美地完成了一幅大师的作品。那些暗暗的红,像是被人随意胡乱涂抹在起伏的山坡上,画笔不小心又甩上几点褐黄,枯枝张牙舞爪,当你正觉得太萧瑟肃杀了一些时,一抹透亮橘红又及时提亮了画面。接着一大片深红浅红飘过来,移步易景,令人目不暇给。

走了一大圈,我有些累了,先生跑去买水,我便在湖边密林里找了个地方歇一歇。

阳光仿佛有魔力,当云团散开,我坐在林子里远望出去,绯红里竟然透着点儿粉,粉红里又点着些青绿,乍眼一看,分不清这是深秋的叶,还是初春的花。

“太美了!”我默默地赞叹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歌声,唱的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日文歌,井上杏美的《世界的约定》。歌声很轻,却很好听,像是专业的歌唱家唱出来的。

我不由自主循着歌声走去,却发现正是那个坐轮椅的女人的歌唱。他们一家人坐在密林的另一边,安静地听她唱着这首歌。

涙の奥にゆらぐほほえみは

时の始めからの世界の约束

……

老婆婆站在轮椅后面,掏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掉了眼泪,然后微笑着继续安静地听女儿歌唱。两个孩子坐在地上,把头靠在女人的腿边,眼神飘远了。老爷爷咬紧了嘴唇,和推轮椅的男人对望了一眼。

……

晶莹的泪光中,微微摇曳的笑容

万物初始之际,与世界许下约定

即使此刻孤单,那曾经相伴的往日

孕育出今天闪耀的光彩,仿佛初次相逢那样美好

尽管记忆之中已经寻觅不到你的身影

你已化作阵阵微风,抚我的面庞

光影斑驳的午后,依然不舍得分手

与世界的约定绝不会就此结束

即使此刻孤单,明天依然有着无限希望

你让我初次体会到潜藏于黑夜中的温柔

尽管记忆之中已经寻觅不到你的身影

小溪的歌声中,湛蓝的天空上花朵的馨香里

永远都有着你的存在

……

我小声应和着,远远望着眼前无边的风景和唱歌的女人。

云把太阳遮住了,暗暗的绛红把密林里唱歌的女人模糊得只剩一个没有细节的黑色影子。

随着歌声渐高,阳光忽然透过云隙,深红的光影随着清风,投射到她的脸上,她原本暗淡的脸一下子变得眉目如画,仿佛新生了一般。她一动不动地仰着脸,闭着眼歌唱着,呼吸着秋天这流动的生命色彩。

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心中原本对她的怜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赞美。

她在清风里为生命歌唱,为家人歌唱,脸上满足的微笑比任何时候都美。生命尽头的绝唱给她增添了常人难以见到的光辉,我感到阳光、清风和红叶都在用无声的歌声回应着她。

绮丽的深秋,是用命运速写的千千阙歌,无意之间,却又是一阙忧伤又灿烂的谢幕之曲。

女人咳了起来,也许歌唱用尽了力气,她不停喘息着,好不容易才舒缓了些。

寺里的钟声忽然响起,远远传来木屐敲击在石子路上的声音。一个披着浅黄袈裟的僧人,白袜木屐,向这边走了过来。他先停在一棵残缺了一半的老枫树下,双手合十闭上眼,颂起了经文;我听不清他念些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一串深木色的念珠挂在手腕上。

不多时,僧人结束了诵吟,一边用一只手灵巧地数着念珠,一边转身继续沿着小路走过来。他抬起头,看到枫林里坐着轮椅的女人,很自然地走了过来,单膝半跪,蹲在女人的面前。

其他人都退开了,我远远看着那个女人和黄袍的僧人,一个认真地说着,一个认真地听着,两个人的脸上都无悲、无喜,平静如水。光影的时间线,像是凝固在了这一刻。

这一刻,我仿佛融进了醍醐寺的色彩里。变成了身着黄裟的僧人,白袜木屐,和轮椅上的女人一起颂着经文;变成了一片枫叶,看青瓦斗檐,沉静在靛蓝天空下,随风飘落在屋顶……这一刻,梦幻交织,我不为秋思所困,只在画里静默,在干净的眼睛和心灵里,这一刻足矣。唯有这一刻,方知俗世之外、天地之间,能够有多美。

僧人把手上的念珠放在女人手里,坐轮椅的女人双手合十,和僧人一起念起经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像在唱另一首单声调的悟道的歌。

僧人慢慢向远处走了,继续为每一棵枫树诵经。或许在他眼里,不论是树,还是人,都是一样,天地万物皆在轮回之道,来来去去,本就是宇宙真相,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男人走过去,把轮椅慢慢推过来,和女人一直说着话。

我只听懂了两句话。

他说:“来年春天我们再来看樱花吧!”

女人微笑着回答:“谢谢啦,会努力的。不过,就算看不到也没关系。”

我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和先生向山门外走去。

樱花开了又谢,叶子红了又绿,来年也一样。

人世却不同,谁也逃不出有限的时间,有几分欢喜,便也会有几分落寞,最终都不得不离去。但离去,也能使有限的生命留下无限的痕迹,就像这个女人,给她的家人留下无限的爱;就像我的母亲,离去这么久,她的爱却一点儿也没减少,通过我,更多地传递给了我的女儿。

什么是有限?什么是无限?时间的度量在这个维度上似乎失去了意义。

世界有生有灭,生命万物无时不刻都处于流转轮回之中,没有恒定长久的属性。如果没有无常的存在,又怎么会有生死呢?如果没有生死,又怎么会有有限和无限之分,人们又怎会懂得珍惜呢?

既如此,唯有放下,方懂万法皆空。

有的人,本好好的,却把生活过成了绝望;而有的人,困在绝境中,却使自己成为了绮丽的绝唱。

我们不能破壁时间,却能在时间碎片里选择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我走出醍醐寺,徐徐回望。醍醐寺的落日残霞,青天素水,依然映着那绮丽的枫云。一点飞鸿影下,是日暮轻烟里的寒鸦。它啊啊啊地大声叫着,也在深秋吟唱着自己的顿悟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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