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出门向右拐走到一条南北路上,南北路的尽头是一条东西路。沿着东西路向西行走大概三百米左右,有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南拐是一条下地的必经之路。小路不宽,都是土路,在路的右侧是一堵土坯墙,墙里面是生产队的果园。时间是四月底,园子里锦绣花团的花季已过,浓密的枝叶间,秀若莲子的果实羞怯地悬挂枝头,晨风里饱含果香的青涩之风让人陶醉其中。
路的左侧则是一片麦田,油绿的麦苗精神抖擞的挺立在田头。顺路南行,上一个土坡,再上一个土坡就到了麦场。麦场有两处,分立在土路两侧。为迎接麦收,村人早已把麦场整平并用石磙碾压光滑如镜。一切都已妥当,虔诚地等待那个伟大的时刻。
五月,午时太阳肆虐,乡人不堪其扰,躲藏在家中或某个树荫里拉闲话。但到了斜阳西下后,在布谷鸟不知疲倦的欢呼声中,乡人走出家门,扛着锄头来到自家麦地,拔燕麦,除杂草为即将到来的麦收季节做准备。麦田泛黄,但还不是金黄,麦穗里果实饱满,麦香弥漫在整片天空……
五月底的某天夜里,月明星稀。在月光边撒的农家小院里,磨镰声声,农人脸上洋溢着即将丰收的喜悦。
为躲避白天的暑气。乡人把收割时间订在凌晨。全家老少人手一把镰刀,浩浩荡荡挺进麦田,路上静宜,偶有的猫头鹰那难听的叫声令人一惊。包裹在全身的困意顿时惊得荡然无存。
来到地头,没有琐碎的仪式,大家各占一垄,寂静中,到处充斥着镰刀割断麦杆的"哧啦"声。
割麦需要打个麦样儿,麦样儿是为了捆绑麦子。把一小捆麦子均匀分成两份,把麦头一处交错拧转几下,一个麦样儿拧成。放在地上,把割好的麦子整齐的放到麦样儿上,够一捆把麦样儿两头一扎,一个麦个就成了。
天光大亮,乡人仍无觉察。低空掠食的燕子的欢叫声把乡人从机械的劳作中带入现实。人困肚饿,不觉间差不多劳作了一夜。乡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油条和糖水,又从地头拔了几颗嫩葱,或坐或躺美美的吃起来。
休憩片刻,乡人又开始劳作,要赶在烈日当头之前尽量的多赶出些活计。仍是无语而做,不同的是远处的桃园里早已鸟鸣阵阵,桃香四溢了。
经过几天的连夜奋战,麦子终于收割完毕。乡人需要把麦子拉到麦场里。那条通往麦场的必经之路突地忙碌起来,大车小车来来回回交错而行。装满麦个的大小车辆小心翼翼的行驶着,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小山……
麦场开始热闹,确切地说已有几分噪杂。几处打麦机已经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于是乎,麦子儿,麦糠,麦秸从机器的不同出口喷涌而出。一家人围着机器不知疲倦的忙碌着……
轰鸣声持续半月有余,终于在某天的某个时刻不再聒噪,乡人麻木的耳朵得以清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收成。而后是扬场,晾晒,入囤。
麦场里,当打麦机安静的停放在某处时,预示着麦收季节告一段落。乡人又把目光放到田地里,只有童心未泯的孩童们在麦秸垛上翻滚着,跳跃着,在如金的岁月里灿烂的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