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鹿潇雨虎穴再探春色
返家乡少年重温母爱
二楼有四个房间:明敏爸妈住在最东边的大卧室,紧邻着明敏的闺房;西头一个书房,正对着客房,东西有一个通道,卫生间紧临着明敏的闺房。
“你先洗。”宛倩如夫妻二人进房以后,我对明敏说。
明敏情绪还是有些低落,欲言又止,点了点头便进房去找换洗的衣服。想起宛倩如刚才说说的那番话,我心情格外沉重,看样子他们是坚决反对我和明敏在一起。
望着这金碧辉煌的摩登现代别墅,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耀眼,这么高贵,这么令人胆泄,而这,只因为我只是来自农村寒门,我和父母挤在几百年的老房子里,已经生活了快二十年,老屋虽破,但那是我的家,是我出生的产房,是我成长的摇篮,是我遮风避雨的港湾,那里有我童年的一切悲欢,在此刻之前,在未曾如此近距离地欣赏明敏家的别墅之前,我从来未曾觉得过它丑陋,会因为它而自惭形秽……
“砰”,明敏反锁上了浴室大门,却勾起了我无限的遐想。
超级醒目的浴霸暖光灯光被打开了,透过磨砂玻璃门,闪出刺眼的黄光,伴随着水龙头喷水的声音,依然能感触到明敏“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透过磨砂玻璃,暖黄的灯光映衬出明敏白玉般的胴体,凹凸有致的轮廓隐约可辨,迎着水流“咝咝咝”的冲刷声,明敏抚摸、搓揉身体的动作优美而舒扬,犹如一首动听的山水田园交响曲,又如一只洁白的天鹅在温暖的湖畔迎着月光起舞、轻吟浅唱。
都说偷窥无罪,但带有色情和性冲动的偷窥还是应该遭受谴责!我更担心宛倩如他们忽然开门,不得已回到房间。约莫半个小时,喷水的声音戛然而止,几分钟以后,门“吱嘎”打开了,由远而近传来明敏的脚步声,我索性躺在床上装睡,心里却默数这明敏的脚步数。
“睡着了?”明敏站在房门口,疑虑问道。
明敏正好走了十八步。
“你洗完了?”我假装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淡紫色的干发巾包裹着湿漉漉的秀发,卡其色纯棉浴袍从上身直垂到脚踝处,拦腰被一根两端缀有白色玻璃珠子的绒色腰带束捆着,极匀称地展露出了黄金分割点的美丽,微敞的低翻圆领处,露出性感美丽的深深锁骨,诱人的乳沟若隐若现,脚下脚上趿着一双粉色茸兔拖鞋。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我呆呆地看了半天,讷讷道:“好美!”
明敏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春光微现,却也并没有收藏春光,只是掐了我一下,嗔怒道:“你这个大流氓,这可是在我家,刚才那情形转眼就忘了?难道你不怕是我妈设下的鸿门宴?好大的胆子!”
明敏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料定明敏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么大胆——我决心目睹一下她秀丽的姿容。
我拉住她,明敏刚要挣扎,可是又不敢把动静闹大,嘤咛着小声斥责:“别闹,别闹,被我爸妈发现就完了。”
“敏,就让我看一下你的胸,好吗?”我强吻住她的脖子。
“不行,不行!”明敏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不迭中却撞入我怀里。
我壮着胆把明敏的睡袍领子撩开,一对饱满的乳房顿时闪现在我的面前,如凝脂白玉的色泽,丰满而挺拔,如熟透的水蜜桃,俊婉而害羞,似菽发罗叶,如隐兰新桐;两颗黄豆般大小的绯红色宝石均匀镶嵌其上,又如两株刚萌生的玉芽,正真诠释了古人“拥雪成峰,挼香作露”的佳句。
明敏羞红了脸,央求道:“小雨哥,求你了,被我妈发现咱就死定了。”。
“亲一下,行不?”我得陇望蜀,呼吸急促。
“你真的不想活了?”明敏又惊又怕。
“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你妈怎么能料到?今天,如果不满足我,你就休想出这个门,我可不怕——”我紧紧箍住明敏的腰,使泼耍赖道。
“臭流氓——就一下!”明敏只得屈从,“看我下来怎么收拾你!”
明敏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接触到右边玉芽的那一刹那,明敏浑身突然一阵颤抖,一声低吟忍不住从嘴里发出来,猛劲把我推到在床上,羞涩而又温情地说:“好了,快洗去吧,我爸妈知道了咱俩就真的别活了。”
明敏趁机逃出房间,立在走廊上回首向我说道:“拖鞋——已为你准备好了,毛巾,牙刷,都是新的,往左热水,往右凉水。”
我整个人都快融化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明敏给予得太意外!腊月十九,我发誓一定要记住这一天,记住明敏给我的爱。
洗完澡,我迅速钻进暖暖的被窝,绒绒的毛毯温暖柔软,薄而轻的羊毛被子干净润滑,明敏刚才的神态表情令我痴迷。然而想起宛倩如的话,我又迷惘而惭愧。
如果真的没有回旋余地,那么我和明敏之间的恋爱迟早要被拆散,或者即使在明敏的坚持下我们仍可以在大学里交往,但是毕业之后呢,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呢?他们会让明敏嫁给我这个一名不文的穷孩子吗,甚至两个家庭多少还是有些旧仇的?门当户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未来我该如何才能得到宛倩如他们的垂青呢?作为一名大学生,我背负着家族的重托和家人的期望,改变贫穷的生活,给父母一个可期的幸福晚年,这才是能从农村一路走到今天的释义,可是,面对美色裹挟的爱情,我迷醉了,细想与明敏交往以来的点滴,我十足沉迷在邪恶的肉体之欢里,这怎么对得住周三爷、祖父和父亲母亲呢!
对明敏的迷恋和热切的爱,与撕裂的痛苦交织着,凝聚成两股火舌,在我心里激烈地厮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黄涉和宛倩如要上班,我不能不识趣,在床上睡懒觉,何况明敏也还在隔壁不远的房间呢。
“小雨,昨晚睡得还好吗?”宛倩如见我下楼,亲切地问。
“睡得非常好。”
“那就好,碗筷都准备好了,过来吃饭,吃完饭让你叔叔开车送你去车站。”
待我向餐桌望去,桌上已然早就摆好了三副碗筷。
“不用了,叔叔还要上班呢,我走过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叔叔去单位也并不着急。”
“明敏呢?”我故意问。
“敏丫头可不比你结实,毕竟不是一直在农村,生活条件不一样,想必坐车累着了,还睡着呢。不管她,我们吃我们的。”宛倩如笑着说。
“小雨,大学还习惯吧!可不能放松学习呀,现在就业竞争这么激烈,一定得抓紧,尤其是不要过早涉入感情,男孩子一定要以学业为重。”黄涉一边给我盛稀饭,一边说。
“嗯,谢谢叔叔教诲,我定会记住的。”我忐忑不安。
“我和你叔叔其实并不担心你,而是担心你妹妹,她可不像你老实——你一定得好好帮我盯紧些,啊?明白阿姨的意思吗?”
宛倩如这番话真是令我无地自容,我尽最大努力控制好情绪。
“阿姨,您放心。”
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他们这么信任我,做梦也想不到明敏却已经成了我的女朋友吧。
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吃完了这顿早餐。
“这有一盒茶叶,你帮我带给你爸,咱们平时也没时间回去,代我和叔叔向家里问个好。”临走前,宛倩如硬塞给我一盒黄山毛峰,“咱们是世交,想必你祖父也提过,打乾隆年间,两家祖上迁居共住,已是几百年的交情,我们两家自不必说,至于你祖父和明敏爷爷之间的恩怨,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得了的结,而你和明敏——”
“跟孩子说这些干嘛?”黄涉打断宛倩如的话,“走,小雨,叔叔送你去车站。”
我心情复杂地上了车,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明敏昨晚的靓丽身姿。
回到熟悉的村庄时,已是晌午时分,一切还都是我离家时的模样,熟悉的山,熟悉的河,熟悉的房子和道路,几个放了寒假的小学生正在路边玩炮竹,嬉闹着互相追逐。
“妈——”,我刚刚从路口走到自家屋门口的晒场,便看见母亲正蹲着身子低着头,用一根干竹竿在晒场上来回翻动着红薯干子。
母亲苍老了许多,不到五十岁的人,背已有些佝偻了,黄黑的皮肤虽然并不能完全遮掩她齐整五官的构造,但粗糙的手指、严重风湿和长期劳作导致指关节略略肿胀,已经在诉说着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这位女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人间劳累。这就是年轻时候被誉为村庄一朵花的秀丽女人吗?在时间和世事的打磨下,俨然已经蜕变成了典型的农村劳作妇女。
母亲听见我的喊声,亲切地叫着我的小名,赶紧过来帮我拿行李,阳光下她开心地向我笑,虽然瘦小纤弱但精神劲头很足:“你爸爸下半年跟大舅去温州打工了,说是还要过两天,拿到工资再回。”
“什么?爸出门打工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好差事,做门卫,你大舅厂里的门卫家里临时有事,费了好大劲跟老板说好,才让去的,一个月700元哩。”母亲眉飞色舞地说,“这比在家守着这点田地强多了,一年到头拼死拼活地干,也攒不下几个钱。”
母亲扔下手里的竹竿,我挑了最轻的包给她。
我无话可说,只有隐隐的担忧。
母亲察觉出了我的疑虑,借着说:“今年收成也不错,我一个人在家也忙得过来。听你爸偷偷跟我讲,大舅正积极跟老板争取,明年如果厂里要清洁工,那我也跟着去温州,我们一个月可以拿1300元。”
“可是,你们这么大年纪,能适应温州那里的生活吗?” “那有什么不能适应的,你爸妈这辈子什么苦没吃过!我们现在老了,手艺没手艺,身体没身体,趁着现在我们还能动弹,多给你挣几个学费,家里这点粮食,一年下来都不够自家吃,养几头猪,猪肉又不值钱,辛苦一年下来,钱影子也见不了,日子这样实在过不穿头。而且你大舅也在厂里,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你放心。”
母亲是在地主家庭长大,也过了几年大小姐的生活,但是命运让她过早失去了父亲,尽管如此,她还是继承了严家高贵的血统基因——用严朗的话说,她是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在母亲眼里,女人相夫教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人的责任就是默默为丈夫和孩子牺牲,最终“夫贵妻荣”“母凭子贵”。因此,无论经历多大的困难,她的坚韧和刚强,她的善良和仁慈从没有过片刻的游离,她从小就视我为荣,为了增加收入,她一个人在家忙完田里还忙地里,土豆、红薯、油菜、红豆、绿豆,只要能种的作物她都种了,就靠自己一个人,收割、晾晒、储藏,而且还养了两头土猪和十几只鸡鸭。
母亲把我迎到老房子,细细打量着我,展颜说道:“长高了,像你爸爸年轻时候,像——”
为何父母对儿女的爱是那么无私,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在内心潜意识中,儿女就是自己生命的返老还童吧,瞧着母亲开心的样子,我心里却更加难受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拥抱了她。
其实,不是我又长高了多少,而是母亲的背越来越驼了,因为父亲的身体,许多繁重的农活一直压在她的肩上,母亲太累了,我眼里噙满了泪水,滚烫欲出。
母亲给我倒了杯水,就要起灶烧火做饭,母亲灶上一下灶下一下,忙得不亦乐乎,“你爸爸后天到家,你姐姐大后天,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大学生——我是村庄历史上的第四个大学生,在当时,虽然已经不再包分配工作,但是因为闭塞和贫穷,和我同一批上小学的62个小伙伴,除了明敏,其他60个都已经外出打工,甚至有的已经结婚生子了。在母亲眼里,当认为初中比小学难、高中比初中难、大学比高中难吧,所以她无比怜惜我,深深觉得我被他们给予太沉重的压力了。
不一大会功夫,香腾腾的荷包蛋被端上了桌子,“赶紧吃,这是你打小就最爱吃的的糖鸭蛋。”
母亲非常认真地看我吃,每吃完一个鸭蛋,都要紧张地问:“好吃吗?”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母亲脸上乐开了花,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犹如春天里盛开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