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

中秋节到了,很多天以前,我就知道她将要到来的消息,那几天对节日,即感到熟悉而又感到茫然,熟悉的是记忆中的样子,茫然的是淡漠的心情和索漠的味道。

中秋节多像儿时的一个伙伴,多年不见,此刻我就要见到她了,心里想着她以前的样子,内心却也泛起了嘀咕?

岁月是一条不断潺潺而流的长河,我们总喜欢在上面做上记号,中秋节就像雕刻在岁月之河上的一座座拱桥,水上一半,水下一半,组成一个圆,我们从中穿过。

水下的一半,多像我们的记忆啊,好多的中秋节在记忆里组成一个中秋节,荡漾其中,朦朦胧胧。

那时的中秋节,是满院金光的玉米棒子,我们全家坐在小马扎上剥玉米皮,我一层一层剥下柔软的像纸一样的皮,最害怕的就是在剥到哪一层时,突然发现一条绿绿的软软的虫子趴在玉米粒上,吓人一跳,或者是忽然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或腿上爬着那样的虫子。

那时的中秋节,也是一大家人忙碌的身影,天蒙蒙亮,大人们就起床了,早早的先把一大锅热水烧开,灌入白色塑料桶里,再抓把茶叶塞进去,去田地里摘玉米,用地排车或拖拉机运回来,那时的大门很窄,拖拉机进不来,斗车一翻,倾倒在院门口,我们小孩子就开始用各种各样的工具一趟一趟运回到院子里,忙的不亦乐乎。

那时的中秋节,印象深刻的,还有红红的大苹果,原因是这样的:我家孩子多,更多的时间,我是跟着奶奶生活,我有三个姑姑,她们在我很小的时候,都是处在要出嫁的年龄,陆陆续续有了婆家,八月十五是一个大的节日,她们未来的丈夫就会骑着大梁自行车,车的左右前把上,后座的左右两边都挂满了看亲的礼物,少不了的是鸡,鱼,月饼,和各种桃酥之类的果子,还有又大又红的苹果,奶奶总把苹果放到装粮食的大瓮里,用粮食把它们掩埋起来,过一段时间拿出来吃,苹果特别的绵软香甜,至今仍有回味,味道储存在味道的记忆里。

还有月饼,那时乡下没有那么多的品类,都是用牛皮纸包,用红绳子捆扎的小包裹,刚开始都是白皮月饼,里面的馅有冰糖,花生,还有一些红色,绿色线条之类的糖,后来又有了豆沙馅暗黄色的月饼,再后来品种就多了。

乡下人秋忙时,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雅致,去摆弄中秋节,生活是粗糙的,但却又很有味道。在我的记忆里,中秋节总洋溢着快活,兴奋,热闹。至今想起来,都很美好。

抬头看看,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而我却不是那个我了。更有些人,在月亮的圆来圆去中没有了。高高秋月里,投去多少幸福的眼光,又投去多少凄凉的神情?

今年的中秋节,全家一起吃了饭,寓意着团团圆圆,合合美美,而我在那一天的温暖,却是一个孩子给的。

下午,做饭时,想起没有买香菜,做鱼和肉还不能缺的香料,急匆匆下楼去买,到了楼下菜店,拿把香菜,到款台结账,可能因为过节,就一位大姐忙活着称重,收钱,有两三个人拿着东西排队,期间一个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小背心,外面套一件小衬衣,衣服被他弄的很不整齐,脸上也脏兮兮的,他拿着一张一块钱的纸币,在款台外,一只手高高的举着,喊到:“阿姨,哪个是一块钱的雪糕?阿姨,哪个是一块钱的雪糕?”款台大姐忙着装菜,算账,看了他一眼,忙的来不及说话,小男孩又叫了一遍,他就站在我身边,我看着他,黑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不时得抬头看看我,又看看周围的人,扯着嗓子又叫了一声阿姨,他不明白阿姨为什么不告诉他呢,阿姨还是没有回应,我说:“我知道,我带你去找一块钱的雪糕。”

他清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很疑惑得看了我一眼,但还是跟着我来到冰箱旁边,我打开,给他拿了一块,他拿在手里,翻了一遍,看了看,就径直走到款台,把钱给那大姐,转身走了,那满足得意的小身影,惹人喜欢。

等我排队,结完款,回家,路过楼下小树林时,又看到刚才买雪糕的孩子,他蹲在一棵大树下,大树下还有一条小狗,是夏天时,我们小区流浪狗生下的小狗宝宝,他正拿着雪糕,满是温柔得伸到小狗的嘴边,小狗狗一口一口的舔着,我惊讶的看着他,他也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我说:“你买雪糕,就是给小狗狗吃啊?”他没有说话,亮晶晶的大眼睛依然盯着我,看他的样子,我笑了,对他说:“它吃了,你就别吃了哈”他稚嫩的小脸上像有了委屈和疑惑,说:“为什么不能吃了?”看他认真的样子,我又笑了,说:“小狗狗吃过的东西,小朋友就不能吃了。”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了最近看得一本书《额尔古纳河右岸》,在大森林里生活的人们,他们和驯鹿一起生活,故事里面有好多的孩子,列娜,鲁尼,安道尔,安草尔……他们和驯鹿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读到那些场景,我会感到平和,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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