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曦凝
1
接到雪淇的电话时,夜已经深了。
雪淇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和背景里传出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却能分辨出在哭。
“姐姐你可别哭,好好说,这又是怎么了?”我在安静的家里像个白痴一样提高了声音,对电话那端吼道。
“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这回,电话那端的声音也大了些,还是浓重的哭腔。
得,还是为了东子呗。我认命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开车去接。
再回来时,车上就多了一个站都站不稳的姑娘。
不知雪淇喝了多少酒,在卫生间吐了两回,又勉强冲了个澡,穿着我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半张脸埋在大号抱枕里,像一只慢半拍的考拉。
我拿一杯蜂蜜水放在她面前,叹了口气:“说吧。”
其实不用雪淇再讲。她和东子的故事,我早就听过了无数次,也劝了无数次,最终只尽好朋友的本分,再不多说一个字。
2
雪淇和东子的故事说来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我爱你,你却只把我当朋友的经典桥段。东子和雪淇多年好友,却始终没对雪淇动什么朋友之外的心思,全心全意扑在撩妹大业上不可自拔。
最初,东子还会把感情上的事情说给雪淇听,交了女朋友也会叫上雪淇在内的三五好友凑上一桌,介绍一下。
直到某次朋友聚会,酒后的真心话大冒险,当时恰逢空窗期的东子抽到向一位异性表白;于是,他看着当晚桌上关系最好的雪淇,就来了个含情脉脉的“一吐为快”。
不幸地,雪淇当了真,又喝多了酒,硬生生地把这出戏变成了现场版的互诉衷肠。
朋友们在一旁起哄,雪淇满面绯红,东子脸色发白。
虽然事后东子一再解释只是游戏而已不必当真,但雪淇却回道,没事,我追你,总要让你心甘情愿答应的。
曾经的至交好友变成了追求者,每天端茶递水忙前跑后。东子只觉浑身别扭,既不好拒绝,又不想答应。
于是,渐渐疏远。
前几天正是东子的生日,雪淇买好礼物想给约东子出来,为他办一个热热闹闹的party,却被告知当天有事不能前往。
结果,雪淇从两人的共同好友处无意得知,东子自己办了派对,却没有邀请她。雪淇居然还真的跑去问了东子,结果得到东子肯定的回答,外加一句,“抱歉,你在的话,我实在是不自在。”
雪淇一边讲,一边断断续续地又哭起来,哭累了,抱着那只抱枕蜷成一团,姿势像极了受伤的小孩子。
客厅的夜灯发出淡淡的微光,照不清雪淇阴影里的表情。我陪着她沉默地坐着,半晌听得一句,“我累了,不伺候了。”
我笑笑,答:“那敢情好啊。咱雪淇这么婀娜多姿的真女神,要什么样的没有,非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第二天,雪淇收拾好自己,又是一个摇曳生姿的姑娘。她立在我门前,动人的眉眼和着细浅的声音,向我道谢。
我说,不必谢,倒是你自己呀,早些看开了也好。
她低低笑了一声,道,是呀,也好。
我关上门,心底隐隐想着,但愿下次执笔写起雪淇的故事,能加上一句,“后来呀,雪淇找到了爱自己的那个他,两个人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就像童话的结尾那样。
3
人呀,总会遇到那么一个TA;未必是最养眼的一个,却偏偏就不知怎的,悄悄在心里扎了根。你明明是那么酷的人,遇见TA,却再也酷不起来。每天按时早安晚安,嘘寒问暖,甘愿从尘埃里开一朵花出来。
可是那个TA,就是不喜欢你。
甚至,你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密友。你在傍晚渐沉的暮色里坐在TA旁边,听TA说起心仪的那个人,略带羞涩地微红了脸,眼角眉梢盛满了化不开的情意。
你呢,只能收拾好零落的心情,故作无所谓地拍拍TA的肩膀安慰着,心里却想着这初春的风怎么这么凉,刀子似的直吹得人心口发疼。
后来呀,TA真的追到了心仪的对象,每日成双入对恩恩爱爱,令人好生羡慕。你只有看着他们相携着出入你们的每一次聚会,每一个饭局,和好友们一起打趣他们,却再没了平日和他单独相约玩耍的权利。
最怕不过,你没能把这段狼狈的小心事悄悄藏好,任时间消磨成依稀的模样,却反而每每捧到眼前来,满心不甘地想要试图证明或者获得什么。
而筋疲力尽地奔走一场,将原本或多或少的那些真实琐碎的美好回忆消磨殆尽,只余下魔怔般的执念驱使,又真的还是那份情感原本的样子吗?
曾经你的本心,不是只是想多看他一眼吗?为何得到了却很快又变得不知足,伸出手来强行索要更多?
你不是太爱,只是太不甘。
何必呢。
那些未能言说的遗憾,就留给岁月打磨成光滑的碑谷,不好吗?
向前走吧,亲爱的。这样优秀的你,本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