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嘿,我两点不到半就醒了。最近这一个多月,仿佛极其乱套一样。醒来的时间,多半不到三点,当然也有到四五点的。

听了赵雷的《画》,啊哦,是一个孩子的心声,因为父母的争执,世上有了一个忧郁的孩子。嘿,我也是哦。《我的楼兰》,绝望弥漫,无限远。你是我的楼兰,我是你的尘埃。我永远在你身边,可你却消失了。《披着狼皮的羊》,配的视频应该是一个电影吧,害我没有仔细听歌了。不喜欢校长唱的,还是喜欢刀郎的声音。那视频不好配,虽然我没有想到是什么,但绝不是那个电影。因为我本为狼,可是为了爱你,我披上了温柔的羊皮啊。我彻底改变了自己,只为和你在一起。可你却觉得和我在一起是无尽冰冷的恐惧,所以我就披上了温柔的羊皮。

爸爸,我就是那只披着羊皮的狼啊。同样的,可能你也是吧。我在你身边,体会到无尽的黑着脸。黑了我的童年,还有往后漫长的青中年,直到现在我才慢慢回过来点神,原来你也是爱我的,原来我也是如此热烈想要靠近你。我以为我不爱你,甚至我要很恨你。恨你自从有了弟弟,眼里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不止眼里,还有心里。爸爸,我是你心里的一滴泪吗?我讨厌你和妈妈无休止的争吵,年幼的我,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知道,曾经我有多渴望你的怀抱,你的凝视,你的笑容。爸爸,长夜漫漫,我睁眼流泪。爸爸,你走了之后,我才渐渐有点了解自己对你的情感。爸爸,这是不是人生最悲催的事情?以前我以为我一点都不爱你,虽然我不知道我恨不恨你,但我知道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你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是没有表情,不想看见我的样子。我慢慢知道了,我不是你心爱的孩子。我想我的心一定哭了很久很久,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多想像二大家的堂妹牵着她爸爸的手那样,蹦蹦跳跳,一脸欢笑地从村里走过。可是我永远没有那样的机会,我不知道你的黑脸来自哪里。现在我知道了,你黑着脸,并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而是你的心情。爸爸,我本桀骜不驯,可我为你披上了温柔的羊皮,变成了百依百顺的羊。25岁的我,被你骂“白眼狼”。哈哈哈,还真被你说准了,我是狼啊。

狼啊,也是被你和妈妈吃掉的羊啊。妈妈说“你不要说话,让你爸说”。哦,爸爸,我没事儿,我还小,你只管说,我可以压抑自己。我小,我承受能力强,我不会被憋死的。你要我温顺,做什么有什么样子。我长大了,木讷如木头,无趣又了无生机。你们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羊吗?那么恭喜你们,你想要的羊——心死的狼,如愿了。是的,你们如愿了。而我,你们的女儿——披着羊皮的狼——它的心死了。

它逃走了,远离你们所在的地方。它逃到几百公里外的地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如同它心里的洞穴,慢慢舔舐伤口。可是伤口太多了,好像怎么都舔舐不完。

它不敢向外伸展,又渴望着这样。就在这矛盾里拉扯着,跌跌撞撞往前拖着走。爸爸,你走了,你走了,我才得以看见自己的心。爸爸,我才知道,我是你心里的一滴眼泪。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想你,我想我没有我想象的得那么想你,那么想让你看看我,那么笑容满面,满含热烈的看看我。我不知道我有多渴望,你拉着我的手,一起走一走。爸爸,我不知道,我这样小小的愿望,是我终生都没有的奢望。你走了,我才知道这一切。爸爸,我的人生就是一连串的时空错位。你在的时候,我怕你的黑脸,阴沉着的脸。我怕得要命,以至于我看男人,只要稍微黑着脸,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像个炮仗,我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你就炸了。是的,我是你眼里蠢笨的女儿,可是爸爸,我是为了做你眼里的好女儿啊。我拔掉狼牙,披上羊皮,温顺无比。我极尽讨好,却换不来你的好脸和青睐。我尽力了,我累极了。我逃走了,逃离了你和妈妈的家。

你们一个用眼神要我听话,一个用语言要我别说话。我不要这样的家,我不是你们心爱的孩子,我是为了满足你们愿望的小狼崽子,拔掉了狼牙的小狼崽子。我可爱吗?披着羊皮的我?不可爱,你说,你笨死了。来,你看,你像这样,我妈说。我是你们的工具人,左右都要被调教,顺你们的手和心。我困惑了,左,不是爸爸眼里的聪明人。右,不是妈妈心里什么都会的能人。

而今,我脱掉那羊皮,我要变成我的狼。虽然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可也许那才是它本来的样子吧。在天地间奔跑,不再为谁而改变。

而今,窗外呼啸的风声,不再让我心惊胆战,满心荒凉,那是冬天的馈赠。那苍凉的风声啊,带着冰冷的热气。很奇怪,终其一生,我怎么都没有感觉到我想恨你,可是我能明显感知到我恨妈妈。纵然我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可我也是咽着她的苦长大的。她的眼泪淹没了我的心,她的愁苦凄惨了我的前半生。我不能开心,不能痛快活着,我畏畏缩缩,我只求有安全感地活着。

啊哦,如果我是狼,是天地间的狼,那我一定是自由奔跑的狼。而今面对那群了无生机的狼,我依然收起了獠牙,披上了温柔的羊皮。我试图以此唤醒他们心里的狼。或许方法竟是错的?我不知道。

在这并不寂静的夜里,我的心咚咚咚跳着。雪夜孤狼,仰头对月长啸。银色月光铺洒在它身上,它只抖抖那一身灰白相间的皮毛,奔下山坡。

女儿的小时候,像在心里活了一样。她小小的身子,可爱的表情,浑然一体的身心,她精灵一样活着。她要拉着爸爸妈妈的手,要走在我俩中间,一人拉她一只小手。对爸爸悄悄换到我那边,没有拉她的手表示抗议和不满。她怎么那么灵动,那么活泼泼?她活出了我心里渴望的画面,她是我的老师,她看见了我心里的泪。而我,直到今天,现在,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老师一直都在眼前,而我却是瞎子。

好吧,无憾吧。如果爸爸妈妈给我的是那样的感觉,要我来熔炼我的心。如果我娃有幸有过那样的童年,那样肆意的童年,我愿意。我感恩,我跪谢天地之恩,父母之恩。

如果冰冷的痛过,是这样温柔的照拂,我愿意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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