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飞机终于落在了这座城市的地面上,短暂的滑行对任何一个归心似箭的人而言亦是漫长地煎熬,忆生第一个踏出了飞机的舱门,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
等待出租车的队伍排到了大厅外面,忆生很是心急,他决定不理睬排队的人群,一路小跑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插队上了刚刚驶来的一辆出租车。
“去新城街。”忆生说完,便开始大口喘气。
“先生,讲点素质好不好,您插队了。”出租车司机有些为难地告诉他,此时的车窗外,最前面本该上车的那位乘客已经嚷嚷着找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投诉了。
“我有急事,非常紧急的事情。”忆生想了想又觉得理由不太够,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这事情关乎人命,我给你三倍的车费,别管外面嚷嚷,直接走。”
忆生语速急促,语气严肃,表情认真,出租车司机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话,一脚油门踩下,出租车就这么载着他这个插队乘客走了。
新城街在市中心,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忆生并没再和出租车司机搭话,他若有所思得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景色。夜宣告了黑暗的降临,暮色开始渐渐笼罩这座城市,灯光一点点亮起,逐渐将整座城市的轮廓照得清晰起来。
而忆生却不知道该对这座城市抱有怎样的情感。这座城市的夜色原来这么美,几年前来这里的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这些话,忆生只在心里念到,而他心里指的那个她,是他的前女友——沫莱。
二
忆生和沫莱曾经有一段共同经营七年的感情,他们曾一起生活在同一个江南小镇,他俩从小就是青梅竹马,读书的时候就确定了恋人关系。忆生原本天真的以为,他们会一直在这个小镇一起生活下去,一起读书,一起工作,一起结婚,一起白头到老。
在小镇西南,有一座说不清年代的石碑桥,就是在这座桥上,忆生第一次对沫莱说了我爱你,他们在桥头忘情地拥吻。在一起之后,忆生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接送沫莱驶过这座桥,无论风雨,从未间断。对他俩的爱情而言,这座桥承载了他和她所有的美好回忆。
“师傅,我在这里下车。”忆生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车窗外的景色让他感到熟悉,那是一座小桥,他在沫莱的QQ空间里见过这座桥,他对这副画面的印象特别深刻,那天是沫莱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她的QQ心情是这样写的:陌生的城市,同样的桥,却没有你载着我驶过。
忆生知道,这里离新城街不远了,和沫莱异地恋的那段日子,她经常会说起这里。忆生下了车,穿过了小桥,就像当年沫莱走过这座小桥的时候一样,独自一人。
这片街区显然和这座城市的繁华没有半分关系,这里显得陈旧而破败。前几天下过雨,前往新城街的道路变得十分泥泞难行,忆生走的非常小心,生怕往来车辆溅起的污泥弄脏了自己的裤脚,那是他今天刚换的新西服,干净而整洁。
此时的忆生的心头泛起一阵酸楚,沫莱来到这座城市,走过的是这样一段如此难行的道路,而他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三
新城街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忆生走了很多弯路才找到这里,他开始好奇曾经作为顶级路痴的沫莱,是如何在这迷宫一般的街区活下来的。
忆生翻出了手机中沫莱留给他的照片,准确的说是他从沫莱的QQ空间中偷偷拿走的。那是一张沫莱在新城街拍的照片,尽管很多店面已经换了招牌,但是照片背景中的这条街依然还看得出原来的模样,而不同是,照片中的那位女主角,并没有出现在那个位置。
“怪不得她会喜欢这里。”忆生在心里独自说到。
这条美食街有着品目繁多的美味食物,有些吃的连忆生都叫不出名字,但就凭那扑鼻的香味,他就知道这那些是沫莱爱吃的味道。
沫莱的胃不好,忆生从来不许她吃任何辛辣油炸的食品,沫莱只好偷偷背着他去小镇市集偷偷吃。直到每次吃坏了肚子,在忆生的逼问下,她才肯老实的交代“作案”经过,而他每次也只能是一边生闷气,一边去给沫莱找药,倒热水,然后更加贴心的照顾她。
还和沫莱保持异地恋的时候,忆生一再叮嘱她少吃这些垃圾食品,但远在千里之外的沫莱却已经不再听得进忆生的管教,她甚至会把在新城街吃小吃的照片主动发给忆生看,并弱弱的附上文字:快死过来,喂老娘吃药!
沫莱其实一直在劝说忆生和她一起来到这座城市,当时沫莱在这张新城街的照片下留言的内容,是希望忆生此时就能出现在自己的身旁,而忆生那时候,想的却是沫莱能够回来他们共同的小镇。
现在的忆生却只能奢望,时间能够重新回到他们在一起的那天。
四
新城街的街角有一家咖啡店,叫做遇见,沫莱以前会在那里打发周末无聊的下午。沫莱曾在QQ空间发过一篇长文,说的就是这个咖啡馆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忆生已经记不清了,但他清楚的记得沫莱在最后写的话:“如果可以在这个咖啡馆遇见,我希望爱我的忆生能忽然的出现。”
那时候他们还处在异地恋的状态,恋爱纪念日将近,其实沫莱是在暗示忆生能够给自己送上惊喜,直到那天沫莱第一次提了分手,忆生才后知后觉。
这家咖啡馆依然还静静地待在街角,忆生想进去坐坐坐。咖啡馆很小,只有忆生一个客人,他想点一杯卡布奇诺,那是沫莱最爱喝的咖啡。
真的坐下了,忆生的眼眶却湿润了,他来到了这座有沫莱的城市,走过她曾经来时的路,他才感受到那时,沫莱究竟对自己是怎么样的一种期盼。此时他多么期盼能在这座城市再见沫莱一面,看看她最近的改变,只是寒暄。
他已经不会再说起那个小镇石碑桥上的故事,那些都是回不去的曾经,此时的他只想知道沫莱在这座城市过的究竟怎样,工作上是否顺利,身边又是否有一个和他过去一样能照顾她,体贴她,爱护她的那个人。
忆生也想告诉沫莱,他过的也很好,他之所以来这座城市,只是想怀念一些自己的初恋,放下心里多年没有改变的那份执着,他从没有没有料到会有这一次的相遇,尽管他心底已经期盼过无数遍。
“先生,对不起,我们这里已经打烊了。”
服务员抱歉的通知让忆生从幻想回到了现实,那种潜在在心底的遗憾感完全迸发了出来,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而更加让他心痛不已的是,他能感受到沫莱那一天在这里的感受到,和自己现在心情一模一样。
忆生走出了咖啡馆,此时的他感到心里空荡荡的,他回头望了一眼刚才坐过的位置,仿若他的灵魂还在那个位置,静静等待她的出现。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忆生,是你吗?”
“嗨,沫莱,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