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结局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那年夏天,当地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家家妻离子散,惨不忍睹。

一个清晨,在乌云滚滚的天幕下,洪水中有棵一搂多粗的老榆树,它根深叶茂。任凭狂风肆意狂揉树冠,恶涛巨浪猛推树干,依旧昂首挺立。树冠下六七尺处,水浪滔天,从上游冲下的激流,俏皮地,围着树干嬉戏,想把榆树带走,老树死拗,水流打几个旋,无耐失意而去。树冠底层对开的两股胳膊粗的枝叉上,有两个逃水灾的中年男人,都失去了妻儿,同病相怜,由于心烦,两人很少说话交流。他们都骑坐树枝,脚勾树干,双手紧抓面前的擀面棍粗细的枝Y,任凭蚊虫叮咬,身上都起了无数个花生粒大的红疙瘩,奇痒钻心,没办法,只好忍着。俩人听着怪叫的洪水,胆颤心惊,烦恼无比。

南边树杈上,是一个富人,他穿一身弄皱的绸衣绸裤,戴着金丝边眼镜,斜背一个牛皮黑包,由于逃命心慌,从柜中抓了两把金条,在树上数数共十根,没带一个馒头。他后悔死了,骂自己是守财奴。这洪水不知何时能退,金条再贵也不能吃,这可咋办?

北边的树杈上,是个穷人,光脊梁,下穿一个蓝粗布老婆手工缝制的,大腰齐膝短裤,肩挎一个灰不拉叽的手缝粗布蓝包,逃水时里边装有十二个杂面黑窝头。前三天,他以吃树叶为主,每天搭配着只吃一个窝头。他想用细水长流的的办法,闯过鬼门关。

富人的前三天,只有小心翼翼地捋榆叶吃,弄了个满嘴青,白牙变成绿牙,齿缝塞满榆叶渣。顾命要紧,体面早抛脑后了。有时饿极了,捋一把闭眼连叶带虫狠劲嚼,直作呕,但还是伸伸脖子强咽肚里。面前能抓着的榆叶基本上被吃光了,远的榆树叶,也被成群的瓢虫吃成网状。瓢虫肚子老大,象要生娃娃。

他一直都吃山珍海味,哪受过这种洋罪。他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他每逄看到穷人吃馍下咽的时侯,就捋一把榆叶塞嘴里,转移自己不雅的眼馋相,也无意识地咽几下口水。他明白,性命是无价宝。保命第一。我有十根金条,让它发挥作用。就凭我过人的智力,会暴尸荒野?

今天,吃榆叶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他头发昏,眼发黑,全身酸软。这娇贵的身子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勾头对穷人低声下气地说,:“老哥,咱俩在一棵树上躲灾,这是老天赐给咱俩的缘分,咱俩是同患难的生死兄弟。既然是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对吧?”

穷人看对面的难友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断定是个富人,听说让自己和他同享福贵,那是自己毕生的梦想,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他急忙接茬道:“我第一眼看到你,觉得你慈眉善目,是个好人。听了你这番话,更说明你善良。老弟,咱俩相互照应。你有啥需要帮忙的,就言语一声!“

富人不失时机,笑着说:“既然兄弟这么痛快,我就不客气了。不瞞你,我包里有十根金条,我想给你兑换,一根金条换一个窝头,你看如何?”富人有心机,他试探一下。

穷人听后,激动的险些跌下去,连声说:“中中中!”说罢,他取下包,先递给富人一个窝头,看富人真心还是假意。

富人急忙双手接过窝头,捣至左手,右手从包中取一根黄灿灿的金条,毫不犹豫交到穷人手里。

穷人颤抖着手,将沉甸甸,叮当悦耳的金条接住,好一阵把玩,爱不释手,说实在话,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摸金条,自己从来都没想过,他眯眼做起了黄金梦。

富人得到窝头,也不嫌黑,也不顾面粗划喉咙,一气把个小孩头那么大的窝头吃光光,脱去外衣挂树枝上,出溜下树,抱树蹲水中喝个够,打着饱嗝,又艰难地爬上树杈,又骑坐好,穿上衣裤,继续望云听水浪,想心事。

穷人做了一个美梦:良田千顷,庄园百间,妻妄成群,过起了人上人的美好日子。突然,有一只蚊子照脸上咬了一口,一时又疼又痒,他习惯性用拿金条的手,狠劲照脸扇:了一巴掌,蚊子落水中,手中的金条也随着滑下,穷人完全清醒,知道自己失去宝贝,这下把他气了个涨肚瞪眼,捶胸撞脑袋,看看树下昏昏怪叫的洪水,叹息落泪,懊恼不已,怪自己没享福的命,好失意。

富人看在眼里,安慰穷人:“没事,哥这还有。”

穷人太渴望过上富人的日子了,他想,要能把他身上的金条要一半就好啦!他心急,存不住事,咋想咋说:“老弟,我看你家大业大,财大气粗,能不能,能不能咱俩再做次交易,我把窝头给你五个,你再给我四根金条!”

富人听后打了一个寒颤,无意识地轻摆一下头,轻笑一声,说:“老弟,反正我也不缺这十根金条,家里多的没地方放。我想这么着,我把金条全给你,你把窝头全给我。这样,你也成了财主,好日子就要来啦!再说,你们庄稼人身板好,耐饿。老弟,你说咋样?!”

穷人喜出望外,能得到九根金条,就真成了象样的财主。窝头全给他,说不定洪水很快就退了。再说,自己啥苦都吃过,身子象鈇板,撑上十多天没问题,他扫视整个树冠,绿叶子不少,仍能充饥。为了过富人生活,拼上啦!是死是活由天定,如果水一直不退,那是自己命该绝,到阴间也成了富人,也比在世穷一辈子强。他想到这里,怕富人后悔,急忙卸下布袋子,递给富人。但是,他忘了,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富人接过馍袋子,也不换包,直接取下自己皮包,晃了一下,叮当乱响,甩给穷人。

富人笑了,笑得有些复杂。

两人各取所需,之后,各做各的如意梦。

穷人在前八天,爬遍整棵树枝,有几次差点落水,能捋的榆叶全吃光。不是光他吃,富人也吃,瓢虫也吃。瓢虫又繁殖无数个软体幼儿也吃,争食的速度要快千万倍。穷人没榆叶吃,就找树皮,嫩树枝被它啃出好多牙印子。后七天,忍饥挨饿,爬下树喝水,喝个肚圆,很快就哗啦啦地洒入水中,一天能喝几十次,又耗体力,又不顶饥,到十五天头上,连一丝气力也没有了,象只风干的知了,趴树杈子静静地苦捱时间,期盼洪水快快退去。他有些后悔了和富人的交易,但反悔己不可能了。晚上,穷人己处于昏迷状态,一阵大风吹过,连人带金条,扑嗵一声,溅起三尺水浪,稍停,就无声无息。

他带着发财梦,结束了他穷困潦倒的一生。金条,他一个也没带走,到阴间,还是一个无处收留,四处流浪的饿死鬼。

惯性思维害了穷人,不,害的人太多啦!真是可悲可叹!

富人在开始六天,每天吃一个窝头,第七天开始,每天吃半拉窝头,后几天不吃不动,象冬眠的动物,保持体力,整整坚持到十八天。天一明,他模糊看到,小草露出地面。他惊喜若狂,艰难出溜下树,从浅水中找到穷人,取下满是泥水的皮包,抠开他紧抓包的手指,掏出九根金条,也无力气也无心找另一根。稍停,向穷人磕了四个头,向着回家的路,拖着泥水身子,蹒跚而去。(图片来之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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