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是我年少时的偶像,伴我度过了花季、雨季,18岁时也曾梦想做二十一世纪的三毛。我期待有一天也能去大沙漠,在苍茫的天地间享受异域的生活。和爱人一起感受撒哈拉沙漠怎样炎热,羊怎样从帐篷上跌下来,邻居小孩怎样来借东西,人们怎样洗澡。
我甚至期待也能遇上自己生命中的“荷西”,他疼我,陪我,哪怕去天涯海角,也如影随形。我便会像三毛一样,给他煮春雨般的粉丝汤,做他见也没见过的中国菜。每一个有露珠的清晨或是在铺满晚霞的天空下,飞扬着我们嬉戏的影子。
今天看来真是空想啊!
荷西与三毛学习语言发生口角,一个将笔摔过去,一个拿书扔对方,荷西骂道:“蠢女人!”三毛气的回房间剪头发泄愤。荷西叫:“你何必这样,我走是了!”于是三毛在痛苦与孤独中度过漫漫长夜。《三毛全集》我看过很多遍,那些热情而又灵动的文辞激荡着我青春的心。今天重读,发现这一细节当年竟从我眼皮底下游走而没有发觉。或许是因为年龄的缘由吧。毕竟再遇三毛已隔十多年。穿梭在老公与孩子之间,过着单位与家庭两点一线的生活,柴米油盐代替了喜怒哀乐,遇事越来越淡定,有时身心的疲惫让感官也变得麻木。
反复把玩着这几行文字,原来像三毛荷西这样可歌可泣的爱情也有被生活细节捉弄的时候,那么,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若不彼此体谅,倍加珍惜,又如何坚守我们的爱巢呢?被名、被利、被各种人际关系牵绊着,爱情也由牛奶加面包变成了房子、票子和车子。体型越来越胖,躯壳越来越重,重得“二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简单生活承不住我们一只脚的分量。灵魂与道德却像那飘飞的尘埃无处落定。在我们身边,因为婆媳矛盾两人分道扬镳有的是;因为一方出轨而各奔东西有的是;因为年深日久失去新鲜感,甚至因为刷牙习惯、因为回家迟晚、因为种种难以言说的原因,曾经同床共枕,如今劳燕双飞有的是。
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妮娜》中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静心想想,不幸的背后是什么?是不是我们把婚姻生活想得太完美?或者把本不堪一击的感情看做了海誓山盟?又或者低估了人性的自私与阴暗,以至于遇人不淑?再或者我们自身度量还不够大,不能容天下难容之人?
回望来时路,三毛只是年少时心灵的天空飘过的一朵云,留下的都是美好。而铁铮铮的现实却告诉我们,爱情,特别是围城中的爱情,绝不是原野上的春草,能够顽强地疯长,她只能是温室里的花朵,需要彼此悉心呵护,耐心浇灌,也许只有不求索取、至死不渝的真爱才是她永不枯竭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