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的店面非常小,烫菜炉放在房间外的台阶上,老板站在台阶下的房间里(是的房间海拔低),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冰箱,里面的菜码的整整齐齐。有时候会看到老板他妈坐在冰箱后的角落里默默的串菜,不作声。
老板很任性,说不开门就不开门,哪怕有一次我从望京打车到三里屯,在他门口徘徊了很久给了他好几个眼神,他依然磨蹭到8点才慢悠悠把炉子架起来。这时候我只能当作临时起意来到这里,哎呀老板,要不就给我来几串吧。
小摊的生意比起往前100米就灯红酒绿熙熙攘攘的店面实在是不值一提,有时候我觉得这里简直是这条街的一方净土,有时候内心深处又涌起同情,希望老板再多几个客人来欣赏他的手艺。我只能推测他白天肯定有其他的营生,否则早就关门大吉,这时候又特别理解他异常晚的开张时间,忍着涨起来的腹部再多吃几串肉。
所以这个小摊的目标群体也许不是我这种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小白领,而是相隔不远的酒吧街上的夜蒲客。有醉醺醺的大汉坐到摊位前吃到黎明拂晓,或者是失恋的小妹妹来含着眼泪声讨前男友,老板照单全收。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来的那些没几个客人的时刻是他难得的清净。
这是一家让我觉得麻酱也好吃的麻辣烫,打车到摊位前要30块,哪怕我撑死也只能吃的下25块钱的串,老板仁慈,人少的时候还会给我烫碗菜。锅里的汤咕噜噜煮着,头顶的灯光晃的眼睛疼便只能埋头苦吃。无数个加班的日子我脑海里想到的都是老板摊位上氤氲的水汽,可惜难得尝几回。
前段时间小摊多了一只吉祥物,几个月大的小土狗。老板说之前养了一只,趁他不注意溜了,所以这次特地找了一只无法跳上台阶出来乱跑的。小狗精明的很,一看到我就开始呜呜叫,架不住攻势我只能捞它上来,一边提防它咬我的鞋带,一边和老板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会看好它。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只能不厌其烦的奔袭几百米去隔壁把它兜回来。
曾经我以为城管是这个小摊最大的危机,有一次看老板气鼓鼓的交涉完,和来蹭吃的街坊抱怨是哪个缺德的投诉了他。殊不知这样一个真正的深夜食堂也是说没有就没有了。那些下酒的花生米、煮到变色的肥肠、大舌头的蹭吃邻居、嘴馋时的念想,不知以后去何处寻了。
希望他的小土狗不会再跑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