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电视剧中那些撕心裂肺的伤心场景都有些浮夸且放大,一切早已是预料好的,他们连眼泪都可能是假的。
但当你真正面临这件事情,当你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形容悲切之情。
去医院的那天,天空依旧下着小雨,就像初遇她时,不过那时却是雨后渐晴的模样,与现在一直凄沥不停的大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仿佛老天也在为她伤心似的。
站在厚厚的玻璃前,那是一间重症监护室,各种仪器放在床的两侧,氧气罩霸占了她脸的三分之一,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截苍白的胳膊,到处是刺眼的白,像极了搞科研的实验室。
她的母亲坐在床前,头伏在胳膊上,显然是累极了才睡着的。我可以想像一个母亲在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出事之后由最初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伤心欲绝。
可能她正在家里给女儿准备一顿她最爱吃的中午饭,可能她正在和邻里四舍聊着女儿的优秀男友。
她从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跌跌撞撞的来到医院,见到的是一份手术协议和奄奄一息的女儿,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躺在这的不是女儿,而是她自己。
病房里的机器似乎是发出了一点声响,吵醒了浅眠的母亲,满脸慌张的按响了病床前的电话,护士医生很快涌进病房内,一通检查后,对母亲说些什么,她的表情就像是认真听讲的学生一样,生怕遗漏了什么课堂重点。
检查完后,空旷的病房里就又剩下了母亲和躺在病床上的女儿,轻抚着女儿的发梢,眼里满是泪光,明明难过极了,但仍然执着不肯掉下眼泪,像怕女儿看见也难受似的。
我仿佛能听见这个年老女人的祷告。
女儿啊,拜托你快醒来吧,不要丢下妈妈一个人,妈妈的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你躺在这里了。
母亲转过头偷偷擦拭流出眼眶的眼泪,巨大的悲伤让她看起来愁容满面,再次转过身来面对女儿时又是一张充满希望的脸。
因为不想让你看见我的难过和绝望,永远要当你坚强的后盾。
我想大概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孤独又强大,温暖且严厉,即使遍体凌伤也要想护你周全。
我已不忍进去打扰这对母女了,只得留下祈祷,匆匆离去。
想起班主任说她情况时的神情,满满的惋惜与悲痛之情,早已没了当初介绍这位刚毕业的年轻教师时喜悦的神情。
世事总是这么无常,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我一直不肯相信事实真如他们说的那样,什么生命垂危,血染红了斑马线,英年早逝之类的话,这些人都不得一见当时的情况,怎能妄下断言。
但现在看来她们说的或许是对的,人总是选择相信自己愿意去相信的话。
我也不例外,但我依旧相信上帝一定会善待每一个温暖的人,如同老师这般。
语文课还在继续上着,当然又换了一个语文老师,同学们对上一个年轻温柔的语文老师,也只是唏嘘感慨了一段时间便又恢复到从前的打打闹闹了。
面对这个新来的语文老师,说不上喜不喜欢,习不习惯,总觉得语文老师应该是温文尔雅,就如同她一般。
在有空的周末仍旧习惯性的去一趟医院,有时候会进去坐坐,和老师的母亲聊聊天,说一些老师小时候的事,有时会站在外面看看这母女俩的静谧时光。
最终她还是没能挺过命运的残酷。
听见老师已经去世的消息是在上次去医院的三天后,明明上次见她的时候,她的母亲还高兴的和我说,女儿近日好很多了,谁说植物人没可能苏醒呢,我的女儿一定是最棒的。
当时她的表情就像一个苦苦挣扎的人终于得到了救赎。
如今想来却是漫漫的悲凉之情。
距离老师出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肇事司机也给予了相应的赔偿和深深的道歉,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据说司机是因为疲劳驾驶,开了一天一夜的车都没有打算盹,偏偏在红绿灯的时候没有坚持住。
这场悲剧该怪谁呢?是怪老师在过红绿灯的时候打了一下电话,还是怪因为要养家糊口而赶了一天一夜车的司机?
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师的房病已经换了新的主人,匆匆询问了护士关于老师的情况,才知道原来这次的传言是真的,我已经不能想像这对于老师的母亲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儿女对于父母来说相当于生命,老师的离世就像生生取了她的半条命一般。
天空又下起了雨
秋天的雨总是越下越冷
想起初见时的惊艳
再到阴阳两隔的结局
希望你在天堂也可安好
无悲无伤无牵无挂
我终究没进去老师的灵堂,纵使与班主任一起,我还是没有面对明明前不久才和你说话,和你谈心的人,就这样变成了一张遗照的勇气。
没能在最后一刻见到老师也好,这样她还是心中那个惊艳了时光的语文老师。
愿天堂没有痛苦。
愿你下辈子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小白一枚,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