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外赵老三赶着马车继续前行,不一会儿,车厢外突然传来琅琅的读书声。这么一个荒郊野外的地儿,谁如此无聊?
王莽探出身子,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瘦弱书生在道路一旁扯着嗓子地背诵《论语》。王莽心中十分不解,不由暗暗惭愧,自己在青州城做了十年的小乞丐,自认为看尽人间冷暖,却不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此时,赵老三已经将马车停在一边,王莽从车上跳下来,走近这书生,岂料这书生依然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旁若无人地继续背诵自己的道德文章。
虽然冒然打断别人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但好奇心驱使之下,王莽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困惑,“这位兄弟,你怎么在这荒郊野外背书呢?”
这少年书生整理了一下自己仅存的裤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下乃孔圣人之孙,孔书书是也。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这次背着圣人之书,一路前往稷下学宫报考求学,一路传播圣人之言。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地里被一个粗俗不懂礼的蛮夷抢走了书籍,还扒光了我的上衣和礼帽。我在此地高声诵读经典,便是为了寻找一位志同道合的同伴一同前往临淄求学。”
王莽闻言后,心中暗暗腹诽,被抢成这般狼狈模样,却振振有词,真是个人才啊。但相逢即是缘分,于是邀请道,“俺也是前往稷下学宫求学的,不若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孔书书闻言十分欣喜,却又故作镇定,说道,“如此甚好,甚好。”,完全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等到二人一同返回车厢后,看到丫鬟小红和黑炭头墨汁两人时,孔书书突然像见了鬼一样,捂着眼睛跑出了车厢,大声喊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原来,孔书书自幼研习礼仪,对男女之间的相处非常避讳,更何况自己还光着膀子,于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同小红呆在一个车厢中。
王莽吩咐小红取出自己的衣衫给孔书书,小孔先生穿戴整齐后,却依然不愿意与一陌生女子共处一间马车。无奈之下,小孔书生便不得不委屈一下自己,同赵老三一起赶车。
赵老三看着身边这位老气横秋的小书生,突然凑到他耳边,郑重地说道,“小兄弟,论资排辈,你还得称呼我一声叔爷爷嘞。”
小孔先生十分不解,心道,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位叔爷爷。
赵老三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爷爷是孔老二,我是赵老三,可不是应该这么称呼吗?”
小孔先生闻言,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粗俗不堪的马夫。
赵老三见状,哈哈大笑,狠狠抖了一下马鞭,飞驰而去。
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赵老三突然发现路中间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在摆弄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木架子。这木架子,有两个木轮,两个把手,看上去甚是怪异。赵老三赶忙拉住了马车,才没有冲撞到这少年。
这一路上怎么这么多事情,王莽无奈之下,便从车厢内探出了脑袋,还未来得及言语,身前坐着的小孔先生便早已大喊出声,“原来是你这不懂礼的蛮夷,快将俺的书籍衣帽还来。”
那少年抬头瞅了瞅孔书书,继续低头摆弄自己的木头架子,满不在乎地说道,“原来是你啊,若不是你总在路上背诵圣人之言,像苍蝇一样惹得我心烦,我怎么会对你下手。你的书早早被我扔到刚刚路过的池塘里了,八成是喂了青蛙了。至于你的帽子,实在太高了,刚刚不小心挂树上了。你的衣服倒是不赖,挺符合我的气质,先借我穿穿。”
小孔先生闻言,怒不可遏,满口圣人之言,却让人听不出半点骂人的意思,当然,也没几个人能听得懂。
车厢里的墨汁,此时也将脑袋探了出来,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研发的自行车变得这般支离破碎的模样不由伤心万分,怒气冲冲地说道,“孙子,你把我的自行车弄坏了!”
正低着头的壮硕少年闻言后,欣喜地抬起头,说道,“黑炭,原来你也在。快点下来帮我修好这个木头家伙。”
墨汁本来不愿下去,却又不忍心自己的心血变成这般凄惨模样。于是,走下车来,对着这堆木头摆弄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地说道,“不成了,得换一个支架,你太胖了,把支架都压坏了。”
这个叫孙子的少年却恬不知耻地说道,“没事,你慢慢修理。反正有马车,咱们一道去临淄好了。”
王莽看着这少年泼皮无赖的模样,与自己十分相似,于是便出言邀请。
一路上,三个少年和一个丫鬟坐在车厢内,有说有笑。而小孔先生却在车厢外喋喋不休地批判着,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