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随风去》31

桃儿骑摩托车回家,梳洗一番便下楼了,老郝的车就停在大路边的转角处等她。她刚走进司机头的另一边坐下,老郝立刻向她伸出一只手来。他的手很温暖也很宽大,桃儿的左手被他握着,有一股暖流瞬间流片了她的全身。

她朝福儿的茶馆望一眼,知道此时的旺儿正在茶馆里换钱递茶水,或者是顶替人家打麻将。自从福儿开了这家茶馆,旺儿很少提前一点回家陪伴她去逛逛街、看电影或者是吃饭。茶馆就是他的家,钱就是他的亲妈。自己对于他就好像是摆设品一样,他把她放在家里,给点她吃的,把每个月挣的钱交给她就行了。

人们传说,青蛙王子演艺中心是湖南某电视台最著名的节目主持人,在这里投资开办的一家娱乐演艺广场。一张票就是一两百,可不是普通老百姓都能够消费得起的。可一旦你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桃儿这是第二次跟老郝走进青蛙王子,她还真有点兴奋呢。

台上的演员,无论是唱是跳,是摇滚还是小品,确实都有着很高的水平。桃儿吃着爆米花,喝着冰红茶,目不转盯的盯着台上的表演。

到了演出中场,光彩照人的报幕员换了套服装出场了,她说最精彩的节目最激动人心的时候到来了,新老朋友们,欢迎来自泰国的绝世美女为我们献艺。

老郝握住了桃儿的手,在她耳旁边低声说,是人妖,是泰国来的人妖,就是男人变性变成了女人,听说他们只到沙市表演两场就要走了。

桃儿朝台上看去,两个丰满而婀娜、打扮得十分艳丽的美女,在台上卖力的扭动着他们的胸部、臀部。舞台下,塑料手掌敲击桌子的声音,欢呼声惊叫声,还有唿哨声此起彼伏。桃儿欠起身伸长脖子,好奇地朝台上看去,老郝紧紧地攥紧她一只手,生怕她飞跑了一样。

这个时候,两位美女走下了舞台。她们边唱边走,不拐弯,不抹角,扭扭捏捏地朝位置比较显眼的老郝和桃儿走了过来。

桃儿显得有些紧张,她的手与老郝的手贴得更近了。当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美女站在她跟前时,桃儿好像要寻找保护一样用力地抓住老郝的手。老郝的手更加有力的迎合着桃儿的心跳,他俩十指交叉着扣在一起。

美女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对老郝很有礼貌的说,我可以……请你美丽的太太上台吗?配合我小小……嗯……就是小小的一会儿?

面对美女热情的询问和邀请,老郝有些为难了。他知道桃儿没见过什么世面,有点胆怯,可镭射灯也正照射着他们,很多人的目光也投向他们,他怎么可以拒绝呢?

老郝点点头鼓励桃儿道,上去,不要怕,我在这里哩!

桃儿站起身来扯扯衣服,跟着两个人妖登上了舞台。她想起十六岁时,在公社大礼堂扮演“李铁梅”,跳“海岛女民兵”,那会儿台上看演出的人比现在还要多。她告诫自己不要怕,她们吃不了你,可她的脸还是涨得通红,腿也开始发抖。要是让她说话或者是唱歌,她绝对发不出声音来。老郝在座位上一直向她挥手,给她最温暖的支持,希望她好好发挥不用害怕。

美女在舞台上又说了一段客气的话,然后又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衣服后面拿出一束金边玫瑰送给桃儿。桃儿很羞涩的用双手接住,突然,那美女单膝跪下说,你嫁给我好吗?我不想做泰国女人了,我要变成中国男人。台下又是一片欢呼和叫喊声,桃儿还听到有一个粗喉咙的男人大声喊叫,她是我们中国沙市的美女,她不会嫁给你这个泰国人的。桃儿很感动,她大大方方的把玫瑰花举过头顶,向大家致谢。

桃儿突然听见那美女说,我轻轻的拥抱你一下吗?桃儿有点为难,台下的人欢呼雀跃,“抱一个,抱一个”地叫着。桃儿没有退路,她微笑着点点头,与他轻轻相拥,然后一扭头朝台下走去。美女很有礼貌的伸出一只胳膊护送桃儿下台,他对下面的观众说,我们这位美丽的女士不仅得了一束玫瑰花,还得了一个装有现金的大红包,让我们一起感谢她,祝福她吧!

桃儿回道老郝的身边,老郝接过鲜花和红包放在桌子上,就在小桌方桌下面紧紧地握着桃儿的一双手。等下一个节目开始了,老郝突然对她说,这该死的人妖,偏偏相中了你,我好紧张!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呃……你可以吗?

桃儿的心砰砰直跳,像十八岁初恋的大姑娘一样,周身的血液都奔涌燃烧起来。老郝握住她想抽回的手,把嘴伸到她耳边说,可以吗?

桃儿轻轻地回答两个字,可以。

从青蛙王子出来,两个人坐在车里面,老郝手把头趴在方向盘上,他歪过头来对桃儿说,我们去唱歌好吗?不到王玉那里,也不到老丁那里,我们找家安静的地方听听歌。桃儿很高兴地点点头,她也没准备好跟老郝去宾馆或者旅社里去过夜,到歌厅有老板在,还有歌声做掩护,也不至于那样赤裸裸的直奔房间,到了房间就被老郝抓住了逃不掉了!

老郝一踩油门车启动了。他把车开到玉桥一个转弯处很偏僻的叫“月色朦胧”歌厅门口,歌厅不知是散了场还是本来就没有生意,老板看见他们进来,很热情地把他们引进房间。

桃儿不想吃东西,她的心里塞得满满的。老郝叫了个水果拚盘后对老板说,我们可以唱到12点半吗?

老板说没关系,我等一会还要和隔壁的几个老板出去吃宵夜,我留一个守夜的大叔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唱到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老郝找他要了两瓶开水,就关上了门。两个人在外面大厅唱着了几首歌,就推开了包厢的门,桃儿刚刚走进去,老郝一把抱住了她,然后打上了小房的暗锁。

两个人迫不急待地拥抱接吻,老郝像喝嫩豆腐一样亲得桃儿满脸的涎水,两个人都恨不得进入到对方的身体里去。桃儿顾不了那么多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你怎么也推脱不开。自己该付出的也应该大方一点是不是?难道你接受他的给予和疼爱还少吗?何必像一个乡下女人那么抠抠掐掐一毛不拔呢!

没想到老郝却突然住了手,他歪着头斜靠在沙发的角落里说,对不起,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桃儿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惊诧地望着他,看着他痛苦无奈而又无助的样子,心想你才52岁呀,怎么就不行了!

老郝喝了一杯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说我和老婆已经有两年没有同房了,慢慢的……我就没有这方面的冲动和能力了。

桃儿恨恨的说,你是个猪啊,没有她还有别人呐,这个世界上的女人还少吗?

老郝喃喃道,作为一个男人,我也不想让自己废掉。两年前……我与一个唱歌的小姐相处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她把性病传到了我,我不小心传给了我的老婆,她整天瘙痒难耐,我们只好双双到医院去治疗。从此,我再也不敢在外面与任何一个女人有身体的接触,桂莲也拒绝跟我过夫妻生活……它也就慢慢地趴窝起不来了。

桃儿听完了明白了,他紧紧地偎依着他,泪花像小虫子一样爬出了她的眼帘。大哥,你可真不容易,只要你愿意,今后你就把我……把我当你的妹妹吧!

老郝搂住桃儿说,认识你之后,我从药店找老中医抓药治疗,希望能够早日恢复。有一天,桂莲连药带罐子把它们都砸碎了,还在家里要死要活的用剪子戳自己。

桃儿哭出声来,老郝替桃儿擦干眼泪,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我身体有了冲动,我的心就开始有了想法。有时给你发微信或者是半夜想到你,它都硬起来老半天都不消退下去,这时候我多么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啊!

桃儿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她扑在老郝怀里泣不成声。

老郝摸着桃儿的头发说,可是你有老公,我也有桂莲啊!我只能在心里,在心里想你就是我的老婆我的女人。桃儿破涕为笑,这么说来,我早就是你老婆啦?你不用着急,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地恢复它,唤醒它。

老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今天,我会出现这么奇怪的感觉,当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要把你带上舞台的时候,我恨不得要冲上去,把你从他手中抢过来。当你站在舞台上举着鲜花向大家挥手的时候,我真想站起来大声地向所有的人叫喊,她是我的女人!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亲吻了一番,又说了许多温暖的情话。老郝说,因为工地上的一个小工头的母亲死了,他邀请桂莲一起前往吊孝守夜,桂莲不去,我便对她说这两三天都不能回来。他是我兄弟,我要带头做个样子,在那里守夜尽孝帮他做点什么。工地上干起活来,还需要这帮兄弟为我们卖力呀!

桃儿说你今天还真不能回去了?老郝说要不我们去开宾馆?桃儿嘻嘻一笑,说你现在到哪里,我都跟你去了,反正你牙口也不好,啃不动我。

在宾馆里,两个人洗得干干净净地温存缠绵。这时,老郝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老郝也有点紧张,说我陪领导去青蛙王子看了节目,又开车把他送回去,一会儿我就去强子家守夜了,后天一大早出殡。哎呀,好困,想去找盲人按个摩放松一下,你怎么还没睡呀,老婆!

老郝摁下了免提,桂莲扯开嗓子在电话里说,今天守什么夜!快点回来,多红这几天恐怕就要生娃儿了。你跟我回来在家里守着。在那龌龊的地方呆太久,身上有晦气!按什么摩呀,你钱多得没地方出啵?你个老东西,身上那根肉棍子是不是又作骚啊,再把病带回来,怕不怕我点把火把你烧死在床上!

老郝说,我到强子那儿去点个卯。多红要生了,我心里有数还要你说呀!我按按摩就回来,差不多两个小时,你别催了。国道下面那一段路又黑又窄,我开车又不老练,你别又是吹又是打电话的啊!

桂林在电话里骂开了:反正你听见我的声音都不舒服,你就巴不得我早点死,我死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了。我死了,你就可以找年轻漂亮的女人了,是不是?

老郝有些气愤的回答道,你一开口就死啊死的,这家里不死个人,你好像心里不舒服!

老郝挂了电话,他那东西刚刚有点硬度,这会儿迅速软了下去。桃儿倒挺乖巧的,连忙把老郝的衣服拿过来递到他手上,说我们回去吧!女儿要生小孩了,你这个做爹做外公的还有心事在外面寻欢作乐么!

老郝伸出手揪一把桃儿的脸,然后轻轻带上了房门,智能锁在他们身后“叭”地一声合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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