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在我脑海中一直都是保留一个模糊而又尴尬的印象。模糊是因为我在大学前基本上没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军训。高中时在校军训早已被高考的威风震得残破不堪,只留下我那令人尴尬的碎片记忆。第一次走时的同手同脚,队列走时的同手同脚,再试一次时的同手同脚,到最后成为班级里唯一一个的同手同脚,甚至有幸成为被教官放弃的同手同脚。一次又一次的同手同脚是高中军训给我最强烈印痕。当然,这些记忆在我坐在前往盛华军训基地的车里时并没有浮现出来。
记得当时我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看窗外的北京街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同学聊天。车子开了半小时左右,我暗灭了手机,思绪飘飞,我可能睡过去了。等我重新掌控自己时,已经到了军训基地的门口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容易让无聊的人产生好奇心。军训基地就是军训基地,它的寂静严肃在冷清之下刺激我的放松状态下神经。过了一会,车子在一片空旷的沙地上停下,弦声转急,声调骤变。“快下车”,在怒吼声驱动下,下车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一群群手忙脚乱的学生人挤人奔向行李。快点,快点,再快点,紧迫感在催促下骤增,我们拉着行李,在呵斥式引导负重前行。来到指定地点后,那里的官兵用一种猛兽猎羊的事表情看着我们。刺耳的吼叫声和呵斥声让我们服从,可是却也引发全体同学的隐晦的不满。我留心观察了一下,官兵们一个个都表情狰狞,凶神恶煞是我的直观感受。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基本上都会观察一下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日常所流露出来的表情,以及他们的精神状态和行为举止。这一次我心里有明显的担忧。如果是和一群猛兽生活在一起,那我避免不了被挑逗和玩弄的下场,这是我极其抗拒的。军训是怎样的?我心里竟没有一点底,只能说这也是我探索式的生活方式带给我的一种生活体验。对我而言,什么事都是体验过才知道,所以我并没有刻意的去询问前辈,军训会发生什么。希望能用码出令自己满意的多彩篇章。
分列式
首先记录下我的分列式进展,虽然与军训时我们第一个学习是它有关,但更多的是我的同手同脚给我留下阴影还未消散。模糊的记忆难以再现我复杂的内心,可我仍想书写其中的点滴。分列式是我们军训的一个重大课程,其中所投入的时间也是最多的,因为我们需要在军训结业时表演给有关领导看,其形式意义重大。当时的我如果知道这一点,可能对军训会少了信心,不过相应的会多了一些兴趣。
分列式主要分为两个部分:齐步和正步。齐步又有两个方面的体现:日常和训练。军队有严格的队列纪律,在走队列时所有人都需要合步子。左脚着地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右脚着地只能一个声音,如果对步子合不上站在旁边的人讲会听到“啪啪啪”是杂乱的声音。这意味着整个队伍的脚步不齐,脚不是同时落地的。可能在我啰嗦的描述下会觉得很是麻烦,但其实实际操作起来大多数人一天就能够合上步子,因为教官会再旁边给你下“一二一”的口令,一踏左脚,二踏右脚。在声音和节奏的配合下,集体可以磨合成为个人,有如合唱。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却成为我的一块心病,让我自责羞愧。那天下午,教官在旁边念“一二一”的时候,队伍井然有序的前进。他观察每一个的步子有没有合上,突然间发现了我——那个对口令“无动于衷”的人。“左一路第五名,步子能合上吗?”教官平静地说。我抬头数了一下前面有几个人,“一,二,三,四”我在心里默念着,左一路第五名就是我。这时我立马变的紧张起来,认真的听他的口令,调整自己的步伐。“左一路第五名,步子到底能不能合上”教官的声音里开始泛出怒气。我越发紧张起来,更加努力的去合步子。“左一路第五名,你玩我呢?你看你的后排都不跟你合步子,而跟其他人合上了”教官的声音里多了挑逗的成分。我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相反的他的声音让我感到一种莫大的压力。我总觉得自己是那害群之马,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合步子,但就是合不上。我担心自己成为集体的负担;我担心我的行为会给教官传递出错误的信息。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高中的那段模糊而又尴尬的记忆。同手同脚,又同手同脚,我是不是怎么都做不好,我这样自我怀疑。“放松就好”“就很平常走路一样”脑海中紧接着响起这样的声音。我知道高中军训时我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被放弃,而是在我努力之后教官觉得我不行,才跳过这个环节,放弃纠正我的同手同脚。可是当时我在队列里没有选择,我听从那个声音,放松自己,手也不刻意地摆动了,将全部精力集中在脚下,看脚下的步子,跟着合步子。“左一路第五名,这不也能合上吗?”教官笑着说。那笑容里有挑逗,有满意,也有平淡,毕竟合步子对于一个身体协调的人而言真的很容易。队伍走到了宿舍区,教官一声令下让众人解散。我的担忧驱使我迫不及待地跑向他。我对他说了我高中军训时那段往事,“我不是不想合步子,而是很努力也合不上”我这样对他说。但是的我想传达的,应该是和平的信号,我不想因为我那看似可以很容易就避免的过错而令他生气,也希望以后他能理解一下我的顺拐(同手同脚)。齐步在日常中就是这样进行,而我在军训的前几天走队列也基本上是这样度过。或许有些东西真的不能太刻意,或许齐步走的秘诀就是放轻松。我是这样想,可是到了训练场,什么都变了。
训练场也走齐步,可是要求要严格许多,让我犯难的合步子只是其中一个很简单的小点。标齐排面,手臂摆高成为我的两难抉择。平时走队列,每一个人的步伐大小不同,在走路时自然摆臂的幅度很小。到了训练场,这些全都变成需要规范的地方。那时候,教官先让我们试走一次,再教齐步。口令一下,整个队伍缓缓前进,大概迈了5步,队伍已经从长方形变成弧形,效果可想而知。不行就练,我想这是一个重要的思想。教官开始一排排地教我们走齐步,每次十几步。一排大概走了5次左右,就都磨合成功了,但是我们排是例外,因为有我。走了4.5次下来,其他人都走得不错了,就我还在刻苦磨合却于事无补。我越是尽力去标齐排面,手臂的摆动越显得刻意,最终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顺拐(同手同脚)。教官把我们排里一个比较调皮的同学叫去和刚刚被罚的同学一起绕训练场走,然后就下口令准备让我们再走一次。这个时候,我举起自己的手,鼓起勇气说“报告,我请求和他们一起绕操场走”。“为什么,绕操场走很丢脸的”教官惊讶地看着,怀疑地说。“报告,我觉得不会就得练,笨鸟先飞,我愿意去那边练”我大声说。在他的同意下,我飞奔向那个似乎很丢人的队伍,成为笨鸟队的队员。走队列,我基本上都是这样,学得比别人慢,可是我不怕丢人,就怕成为所谓的害群之马,或者被认为是那种不好好学,所以不会的人。有一天晚上10点左右,排长上拍了我的床一下,说“夜训,马上下来。”听到这句话,我内心竟有抑制不住的欣喜,马上穿衣带帽,极速赶到宿舍外找他。出去之后。他问我有没有带手机,我说手机没电了。他让一起出来的同学,把手机借给我,然后让我打电话回家,说是想跟我家人说几句。我打了,报了平安后,把手机递给他。那天夜里,他的表情是一个大哥哥式友好,让人觉得很踏实。他跟我爸说,我在这里训练刻苦,做的很好,请他放心。电话一挂,他就让我回去睡觉。“不是说夜训吗?我衣服和鞋子都穿好了”我激动地说。“回去睡吧”他拍了我一下,亲切地说。最终,在我和另一位同学的请求下,他只得答应让我们走一下。我们两个从一边走到另一边,他跟了过来,一手搭一个人的背,问我“你服不服我”“一定服”“为什么?”“因为你说过你不会放弃我的,还有因为兄弟”然后我们就去睡觉了。从这以后我越来越喜欢这个教官,即使有时候他跟严格,也常常罚我们。
后来齐步和正步我都慢慢地学会了,可是有一点我想我必须记录下来。记得当时整个连队一百多号人走分列式。我站在队伍的中间位置,却一直游离于队伍之外,总是走不好。我把自己想象成了害群之马,内心十分自责。旁边的人虽然知道一个队伍只要有一个人走不好,整个队伍都会受到影响,而这会导致我们加训还有可能被骂,但是还是跟我说没关系,并且耐心的给我提意见。这种状况对于我而言是一种可以总结情况,他叫做:当我成为“害群之马”时。我会记住这段美好时光,把它当做我军训的珍宝。
做人处感情放第一位 军训第一天的第一天早上,教官教我们站军姿。所有人,围成一个正方形的形状,教官从第一个人开始一个一个帮我们纠正军姿。或许只有认真站军姿的学生才能体会到站军姿的不易,否则也不会在军训过程中频频有人因为站军姿的而晕倒在地。
那天早上,在围成一个正方形前我们已经站了一会的军姿。虽说时间并非真的很长,可对我而言,无疑是痛苦的煎熬。在站了几分钟之后,我一直在等待教官下放松站的口令,但是我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围成一个正方形接着站。对面那条边上的人是第一组被纠正的对象,我看着教官从第一个人开始,一个一个耐心的纠正,心里有抑制不住的难受,特别是当教官在纠正的时候还要和那个同学说上几句,或者点评一下他的军姿,这是对我的持续暴击。我强忍着从脚下和身体其他各个部位传来的酸痛感,并且告诉自己:没关系,等他把所有人都纠正好就行了。时间一滴一滴地流逝,竟如此的缓慢,让我内心不断在僵持中挣扎。我用余光撇了一下右手边那一组,发现只剩下几个人了,我想这就是我忍耐的极限了,我应该可以挺过去。可是,结局总是很惨烈,所有人的军姿都被纠正好时,教官并没有像我们所渴望的那样下放松站的口令,而是缓缓地走到正方形中间,开始对我们的军姿进行点评。啪,突然,我对面的一个人直接倒地,几个人马上跑过去扶起他。“我没事”那个倒下的人这样对其他人说。“报告,我身体不舒服,想吐”另一个人说。“报告,我想吐”我实在忍不住,低下我的头颅,说出那句让我感到耻辱的话。“觉得不行的人自己出来。”教官生气地说。接着我们五个人被叫到一边,教官问我们“你们服不服我?” “服”我跟着其他人这样说。那是的说并不知道教官口中那个服不服的含义,我一直在思考是“服不服”还是“扶不扶”。不管怎样,我那样回答“服”,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教官,我没事,我可以继续训练”那个第一次倒下去的同学,吐出这几个微弱的声音。它们在我心中无限地放大,这时我才真正见识到那样一种死不放弃的精神。把它与我的“见机行事”相比,我感受到一种弱者带给我的痛苦和压力。我想我也可以,不就是想吐吗?可是,教官并没有同意。我们服他,对他来说就是成功,已经意义非凡。直到那个他叫我出去“夜训”的夜晚我才理解他为什么执着于“服不服我”。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在说一件,让我激动,让我流泪的事。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排的人集合到一起。(我已经忘了是什么原因)连长发话,各排队回宿舍区。我们的笨鸟队队长是派头,在前面大声喊了一句“笨鸟队,在这边。”“傻逼”混乱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句讥讽声。“谁说的傻逼”连长对那群人口气正常地说。场面混乱,无人应答。“所有人蹲下”连长大喊,“刚刚谁骂傻逼?” 全场静悄悄的,唯有风声,树叶摇晃的声音敢答应。 我们教官(二排长)走了过来,询问连长情况。知道我们排的人被骂傻逼,排长整队,组织好所有人,带着我们对一排的人怒声大喊“谁骂傻逼,是的男人你就出来。” 热血在我一声声怒号中汹涌翻滚,我被叫骂声占领了。我曾感觉军训中发声的事很多都有太强的刻意性,让我觉得没有必要,可是当有人骂了我们排的兄弟,排里所有人站出来替他讨公道时,我却被这种或许太较真的行为感动得稀里糊涂。或许是因为兄弟这个词的意义太重大了,我把ta看的很重,觉得很难得,所以当我真的遇到这样一种状况时内心会产生强烈的共鸣。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服他,服我们的教官。我们军训是处感情来的。
至于学做人,还得从礼仪说起。当我肉体得到安宁时,我便会去思考军训。思考军训是什么?它的价值和意义是什么?我多次在挨训——肉体不得安宁时觉得军训除了是将生活模式化,简单化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太较真。我一直在思考我所说的这种较真之下包含的那种严厉是否有比不严厉更大的魅力,但是我是希望肉体得到解脱的,至少当时是这么想的。
“如果有教官进我们宿舍,你们要停下手里的工作,站好。如果是在床上就坐好。”教官面带微笑地跟我们谈礼貌问题。记得当时我是点头同意的。
第一次出事应该是在军训第一天或者第二天的晚上。那天训练得很累,回到宿舍休息一下,肉体和精神都放松下来。该加餐的加餐,该聊天的聊天,甚至还有几个人和教官在聊天打趣。突然,连长走了进来,和教官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出去了。“二排,所有人集合”教官冲出宿舍,面带怒色。整个宿舍马上鸡飞狗跳,穿衣带帽,慌慌张张,连滚带爬跑出宿舍。“知道我为什么拉集合吗?”教官生气地说。整个队伍静悄悄地,无人敢应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连长进来了,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怎么没有问好?” 一顿痛骂,好说歹说,把我们一个个训得灰头土脸。莫名其妙是我的第一感觉,心好累随后。不过,我倒是记住了教官反复强调的“学做人第一”。
大概一两天后,我们在宿舍外站队列,听教官讲话。站了10.20分钟后,教官让我们坐下,休息会。连长走了过来,和教官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走了。“所有人站起来……站好”教官怒喊。“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站起来没吗?” 底下又是静悄悄的。不知是什么给了我说话的勇气,或许沉默本身对于我就是一种伤害。“报告,连长来了没有问好”我鼓起勇气,试着喊出我的想法。果不其然,“礼貌”又让我们吃瘪了。
前前后后,我们因为没有问好,不懂礼貌被训了好几次。我在想这种方式灌输给我们的关于礼貌的教育是否有用,能持续多久,但不管怎样,在本质上我似乎并不排斥因为这样的理由而被训话。因为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惨痛教训下,排里的每一个人的警惕性都提高了,而且给我的感觉是每个人都因为这或者那的理由而表现得有礼貌多了。
至于我,可以说是收益匪浅。回法大后,我随手帮一个阿姨的拿东西。和我一起走的同学很诧异,也很敬佩。这种行为本身就有不亚于言语的说服力。
我的教官(兄弟)
这是一个我难以去述说的点,也是我企图去逃避却又无法逃避的话题。想逃避是因为文字言语难以描摹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无法全面描摹一个人,况且我的记忆也无法支撑我的文思。至于无法逃避,是因为在军训中他的地位太重要了,以至于谈到军训就无法不单独码一堆文字来说说他这个人。我怕我对文字的驾驭水平太低了,以至于可能很多东西都无法说请。即使说清了,可能也只是思绪带动手指码字,顺便带偏了最本初的想法。
“军训是学做人和处感情来的”“服不服”“我不会放弃你”“走心”“他们会的,我都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语言,从中即可窥探此人,当然前提是此语发自内心,否则再多的话也只得出一个“虚伪”。或许正是意料到这一点,我们这个正直的教官,容不得虚情假意的表达。他常常在我们犯错之后,让我们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然后“走心”地讲出自己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或许我们都一样,都希望被认真对待,而不是以“不能逃避,我就耗日子。”度日,带着一种隐晦的阴暗的心态去谋求自己所设想的美好的明天。因此,我的教官是平易近人的,也是真诚的。一句话,走心。我想说的是,“兄弟,也许我懂你。” 我知道有时候言语不能代表什么,也容易让人麻木,所以我更倾向于接受行动说明的内容。对我而言,你的言行即使描述自我的最美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