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狂想曲——第九章 地狱人间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冬去春来,又一个学期开始了。寒假里我回了娘家,老妈和老爸才知道我离了婚,气得又骂又闹又哭又嚷。实在受不了,我只得警告他们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出去云游去了。你们要是舍得你大女过年的时候也在外面孤魂野鬼一样游荡,你们就接着闹。果然这一招很奏效,两个老的立时不声响了。二妹冉红樱也说,离婚这事儿算个啥嘛,就你们农村人老封建,好像咋回事儿似的。这话又惹急了他们,农村人咋了?农村人才最重视道德礼数,不像你们在外面疯逛的也不知啥是廉耻了。

我只得举手告饶,等明年寒假,我一定给你们带回来一个比秦剑北还帅还招人喜欢的女婿来。

说归说,闹归闹,在娘家呆得还是舒畅的。热炕头睡着,白米捞饭吃着,各式各样的土特风味享受着,到了开学的时候,我竟有些舍不得走了。看镜子里的我,又比从前白皙丰润了许多,真是‘家乡的水养人’啊。

庄晏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在期末考试中各科都达到了九十分以上,再加上平时优秀的表现,拿一等奖学金胜券在握。而上学期所做的家教工作,也因为他教的学生成绩大有进步而继续续约。爱情的力量使他越发的生龙活虎,做什么事情都是精神头十足,信心百倍。日益接触,也让我越来越了解了他,他是那么纯粹的一个男孩,那么可爱,那么值得人去爱。这让我一边感激上天的恩宠,一边又忧心忡忡。我可以和他共度此生吗?他是我命里的那个与我白首偕老的人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让他来到我身边,那么真心地爱着我?如果是,又为什么让我如此不安?

我还是做不到与他光明正大地牵手走在校园里,庄晏也没有强求我,他坚信他会等来那一天,他相信水到渠成。而事实上,他这个学生比我这个老师忙得多,又上课,又赚钱,又参加各种活动,爱情虽然美好,但他并不沉溺于此,这让我更加对他另眼相看。

这天,我正在宿舍里休息,电话响起,随手接起来,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冉老师,你好啊。”

我反应了半天,直到他自报家门,才辨别出那是司瑞琪的老板陆天忱的声音。自从上次他送我回校,两个人再也没联系过,只留给我傍大款的嫌疑,这份嫌疑到今天也没有被排除。他一去无了踪,今天怎么会又想起我来?

“陆总啊,你好。”我礼貌地回应。

“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让你请我吃饭啊?”他在电话那端笑着说。

他这一招果然厉害,本来我是在想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拒绝他的。可是他竟然说要让我请他吃饭。当时我也是这样说的。吃人家的嘴短,我欠他一顿饭呢。如果我拒绝,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陆总今天要是有空,我很高兴回请您啊。其实我一直想着回请您来着,只是一直有些忙,又觉得陆总你更忙,不好打扰。”我胡乱说着。

“哈哈,刚好我今天没事儿,你出来吧,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呢。”

我咧了嘴。这下子又不知被多少人看见了呢,冉红玉上了一辆在门口等她的高级轿车,然后不知所踪,这个消息明天将是院里的头版头条吧?

我从床上下来,看着自己还穿着睡衣睡裤,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今天好好打扮一个给他看看,看他还说不说我清新脱俗了?念头一起来,我顿时激动起来。先把一张粉嫩的小脸精雕细琢一遍,腮红唇红,眼线眉线,全涂抹个遍。又穿上低胸小衫,紧身的弹力裤,高筒靴,外面一件红色小风衣。照了照镜子,我很满意我的形象,这分明就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摩登女郎,他前两次看到的清纯女子不见了。

我蹬蹬蹬地跑下楼,到了学校门前才放慢了脚步,轻扭腰肢,款款地走向那辆车。我已经看见门卫处的人和过往的学生们的猎奇的目光,但我不在乎,爱怎么说怎么说好了。

我看见了车窗里的那个人,他正用略带惊讶的眼光看着我,这是我想要得到的结果。他为我把车门打开,我上了车,向他妩媚地一笑,“好久不见了,陆总。”

陆天忱仍然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呵呵,我真没想到,冉老师,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笑了,“和你说的那些庸脂俗粉有的一拼了,是吧?生活中的我就是这样子的,你以前看到的我都是假象。”

陆天忱摇摇头,“你没考表演系真的太可惜了,你的个性里有许多个面,每个面都很有特色。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充满了野性的味道,热情似火。你很懂得搭配和色彩,你很懂得把你的优势展示出来,你这个样子,或许比你素颜牛仔的样子更有魅力。”

我几乎晕倒,不是吧?我明明是要打击他的,他怎么又夸起来了呢?

“陆总,给人戴高帽子也不是这样的吧?我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好?现在女人们不都是这样打扮的吗?”

陆天忱又看了我一遍,突然笑了,“你是故意弄成这个样子的吧?”

我的脸有些红,顿时没了底气。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个人的气质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东西,可不是唇膏腮红能掩藏得了的。所以,高雅就是高雅,庸俗就是庸俗。”

我快懵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这一回合,我彻底落败了,只好转换话题,“对了,陆总,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就带我去那里,到时候我买单就是了。”

“我?今天我不想吃西餐了,我想吃农家菜,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的心里一阵狂喜。去农家饭庄,就算要最贵的菜,以两个人的量来讲,也费不了我许多银子,我这次赚了。

他把车开到城南的香飘飘农家饭庄停下,我们来到二楼的一间安静的单间坐下,点了他想吃的菜。服务员拿着点单出去了,他才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屋里很热的,把外衣脱了吧。”他建议。

是的,我的额头上已经冒汗了,但是我真后悔里面穿了一件低V领衫。这让他怎么看我?勾引他?不脱?额上的汗越来越多,这比露着胸脯都丢人呢。无奈,我只得故作镇静,把红上衣脱掉,露出里面的绛色小衫。此时我倒庆幸自己没有那么硕大的双乳,要不然可真的是勾人魂魄了。

陆天忱倒是没有色迷迷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胸部看,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开口说道,“真不好意思,冉老师,本来我是诚心诚意要与你交朋友的,可是一下子好几个月没了踪影,你没有怪我吧?”

“呵呵,怎么会?我放假也回娘家了,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呢。”我说,始终觉得有点尴尬,为我穿了这件露骨的衣服尴尬。

“是吗?头年我也是忙得抽不开身,岁末年初,公司的事务太多。等忙得差不多了,春节也到了,带了一家老小去海南过了春节。回来以后,公司又是一阵忙,春天嘛,事更多,这才抽出身来,真不容易哟。”

“其实陆总你根本不用在意这个的,我根本也没想太多,您忙您的好了。”

“可是,我惦记着你请我吃的这顿饭呀?”他微笑着看着我,“你答应请我吃饭的,吃不到嘴,我不安生。”

我只好接招,“今天你吃到了,以后就安心工作吧。”

他哈哈大笑。菜上齐,我们边吃边聊,我知道他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在念书,妻子原来是医院的护士,为了支持他,在家里当起了全职主妇。

“你真幸福。”我说。

“还好吧。说说你。”他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低头,又为自己的身份尴尬。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穿了露骨的衣服,跟一个已婚男人单独吃饭,很有些……

“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陆天忱笑道,“冉红玉,29岁,历史系本科毕业,师范学院历史系教师,去年因为丈夫出轨离婚。对吧?”

我笑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谁知道了也不奇怪。

“呵呵,您知道得很全面,通过了解,对我有什么新的认识吗?”我说。

他沉吟了一下,“对你倒没什么别的想法,我只是在想你的丈夫,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不珍惜你这样的女人,会舍得放弃你,我倒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了。”

我苦笑,“陆总别取笑我了,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从来不为自己找理由找借口。距离产生美,我和他天天在一起,他已经看不到我的好,人之常情吧。如同你陆总看待我,因为不熟悉,你可能会高看我一眼,如果有机会相处,天天交往,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你再跟另外一个女人谈话的时候,我也就属于庸脂俗粉那一系列的了。”

陆天忱看着我,看了半晌,忽地笑了,“还会挖苦人?顺便把我骂了一顿。”

“啊不不,我不过是举了一个例子。”我连忙笑道。

“可是我想要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你刚才的论调是错的。辞职吧,来我公司。让我天天看到你,让我看一看,我会不会有一天把你也列入庸脂俗粉一系列?”

“呵呵,陆总,我才不拿我的命运前途开玩笑呢,说辞职就辞职?老了怎么办?谁养我?我还指靠着国家养着我呢。”我笑。

陆天忱也大笑了,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愉快地吃完了饭。

于是,我确凿是傍大款的女人了。这个嫌疑已经被人们基本认定了,它不再是嫌疑,而是事实。

那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陆天忱的车,他送我回来的时候,仍然被许多人看到。我去的时候穿着艳丽,形象妖娆;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笑靥如花。

于是,人们看我的眼光就又增添了许多内容,这次,我又看到了鄙夷。我知道男人们都有一个双重标准。他们很期盼自己能得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除妻子以外的惹火的女人。如果得到了,他们会视如珍宝,从来不会想到偷情是多么可耻的行为;如若他们一直觊觎的女人没有到手,被别人占了去,他们就会醋上心头,大肆贬低曾经他们曾想据为己有的女人,仿佛在他们的身下就是香的,在别人的身下就是臭的。而女人们,尤其是那些没有姿色的女人们,更是凭自己的‘干净’和‘端正’蔑视我这类型的女人,以显示她们的操守。

现在,我已经成了院里‘最风骚女人’的代言人,人们认定我傍上了大款。我走在路上,身前背后总会有许多指指点点,有几个曾经跟我提过要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也偃旗息鼓了。人们的闲话中,同情已经严重地偏向了秦剑北。现在人们都觉得秦剑北可怜了,他们在怀疑是不是我早先就把绿帽子戴到了他的头上?现在我如此招风,也亏了秦剑北已经跟我离了婚,要不然不知得委屈成什么样子呢。我还听说,已经不下有五个人找到他要给他介绍对象了,对女方的描述中,道德品质和贤良淑德成了重点。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秦剑北,听说他寒假也没有回家。媳妇和孩子都弄没了,他没脸回去见他家的二老。另者,趁着假期没有上课任务,他也可以专心做他的科研任务。开学以后,他也是天天把自己埋在实验室里,很多时候,一日三餐都是由他的助手给他捎过去。就不知他听说我傍了大款,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名声尽毁会有什么感觉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很快我就有了答案。那天,就在小食堂门口,我碰上了他。两个人不期而遇,竟有些小小的欣喜。

“在这儿吃吧,我们聊会儿?”他说。

我点头,跟他进了去,各自点了菜。坐在靠窗的一张桌旁。此时,食堂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倒是理想的谈话场地。我打量了一下他,他变得憔悴了许多,满脸的胡子茬,头发也有些长,整个人清瘦了许多。这是他天天熬夜又没人心疼的结果。

我四下里看了看,看到远处那几个服务员正往我们这边看,就笑道,“跟我这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坐在一起吃饭,不怕被人传出闲话去呀?”

他也回头望了望,又看了看我,“说实话,我才不信他们传的乱七八糟呢。你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你是个宁折不弯的人,同时也不是贪慕虚荣的人。不管你嘴上说什么,你也不会在行动上乱来。你是在气我。你要是真跟了谁,那一定是你很喜欢他。”

我气馁。他竟然真的很了解我。

“你为什么不信呢?人们会无中生有吗?他们为什么不传别人偏传我的?”

“别拿我当傻子,虽然我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我也知道,咱院里有多少人在打你的主意。从前我跟你如胶如漆,他们没机会。如今我们离了婚,他们还不在暗地里下手?你不是那样的人,拒绝一个,拒绝两个,他们得不到就会恼羞成怒,就会把人往死里弄。我是男人,我身边也有许多男人,我知道怎么回事。”

“我现在肯定是跟了别的男人了,这一点你还是信了吧。你知道我的,没有男人,我可受不了。”我摆出一副堕落的样子,心里却着实没想到秦剑北竟会把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

他苦笑,“行,我信。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要谈婚论嫁。等着我,到暑假我的课题就结束了,让我休整一下,重新追求你,我要和你的那个男人竞争一下。”

“我才不谈婚论嫁呢,不过可不是因为你,我怕到时候他把我玩够了,又想着和别的女人搞。我可不想再被伤害。我现在的态度是,我玩他们,我把他们玩够了,就甩了,换新的。”

向老天发誓,我说的不是真心话,如果这话让庄晏听见,他会伤心得发疯的。

服务员把两个菜端上来,我们开始吃饭。秦剑北边吃边看着我,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你现在说话真够狠。”

“我现在什么都狠。”我恶狠狠地说。

“对不起,是我害的,”他满怀歉疚地说,“等着我,等着我再把你变回成原来那个可爱的单纯的冉红玉。”

我鼻子有些发酸,他真的不嫌弃我,在此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之前若不伤害我,我现在不还是他可爱的玉儿吗?

“不可能了,”我重重叹了口气,“一个女人的身体被不止一个男人享用过以后,就不可能再可爱单纯了。”

“会的,还会的,”他坚定地说,“身体是假象,心灵才是重点,我相信不管怎么样,你的心永远是纯洁的。”

我不想再跟他聊下去了,他有可能让我崩溃。我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饭,起身就走,“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弄得跟流浪汉似的。另外,成熟一点,别那么天真。”我扔给他这句话。

又过了几天,庄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有关于傍大款的事情。

还似往常一样,我和他约在离学校甚远的一处咖啡厅,这家的咖啡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因而我们成了这里的常客。

“玉姐,为什么最近人们又盛传你傍大款了?那个人是谁?”

我看着庄晏假装毫不在意的神情,却知道他是在意了。

“就等你问我呢,你要是不问我,我就永远不说。”我笑着逗他。

庄晏也笑了,“我本来想只要你不说,我就永远不问的,但我还是没有忍住。我承认,我吃醋了。”

“那我采访一下庄晏小朋友,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呀?”我仍然逗他。

他长吁一口气,看着我说,“你傍大款我是不信的,坚决不信。我身边的人议论你的时候,我好想站出来,跟他们说,‘别胡扯了,冉红玉没有傍大款,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在和我谈恋爱。’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你也许宁可被人污蔑傍大款也不愿意公开你和我的关系。”

他说着,眼里露出一丝悲哀的神情,“是这样,对吧?但是,我很想亲耳听一听你的故事,你和豪车大款的故事,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女人与豪车大款有关联,不是吗?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亲口跟我说,可是,最终,我还是败了,你到底也不肯跟我说。”

我抚了抚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我没说是坚信你不信的,所以才没说。你想知道的话,我会毫无遗漏地告诉你。事实上,真的没什么好说的,那个人是我的好朋友司瑞琪的老板,因为司瑞琪的关系,他请我吃了个饭,然后送我回校,就这么简单。”

庄晏点头表示信任,我叹了口气,接着说,“庄晏,现在你能理解吗?不过就是一辆豪车送我回来,就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如果我们公布了恋爱事实,你想想,这校园里会怎么样呢?一时间我觉得我还不能面对,至少现在还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去面对。”

庄晏苦笑了一下,“我懂,所以我在等。可是,玉姐,虽然我坚信我们的爱情,可是有时候,未免还是很慌张。你虽然接受了我的爱情,虽然接受了我的亲吻,但你还是对我若即若离,我还是觉得不够真实。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经常做梦梦见你不再跟我好了,尤其是最近别人传说你傍了大款,我的梦就更频了,醒来的时候,有时候枕头都哭湿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真实的呢?我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我们的爱是真实的?”

我望着庄晏的眼睛,他闪躲着低下了头。

我微笑了,问他,“你们同学谈恋爱,都谈到什么程度啊?”

“现在的学生都很开放啊,他们周末都会出去,然后……”庄晏说着,抬头看我,脸倏地红了。

我虽然闭塞,但也听说过现在的学生们很开放,不消说庄晏这样的大三学生,就连刚入学的大一学生,也会成双成对地去校外旅店双宿双栖。庄晏自从和我谈恋爱以来,从来没提出过这样的要求,我也从来没想过和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做夫妻之事。今天,他谈到了不真实,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一层。我一直纠结,万一有一天庄晏提出来,我该怎么办。顺理成章地和他水乳交融?拒绝他?我觉得两样我都做不来。

我低头笑道,“是吗?这样。”

悄悄看庄晏的反应,他却没再说话,低头搅动他的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一直到把最后一滴喝光。

“我们走吧。”他站起身,扯着我出门。

街道上霓虹璀璨,人流涌动。他扯着我,一声不响地向前走。突然,他停下,转回身面对我,“玉姐,你知道同学们都说我什么吗?,他们都笑话我,说我不正常,他们都说我会不会是同性恋。其实,我很想的,我很想像同学们一样,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体会爱情的感觉,不单单是心灵上的,我也需要肉体的爱,我22岁了,我是正常人,我也有需求的。”

我到底要面对这,面对一个男人对女人的需求。我不忍心拒绝他,可是我的身体并未涌起冲动的热流,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自从我答应和他谈恋爱,这个结果不该是自然而然地来吗?

庄晏没有等到我回答,突然扯起我便走,一直走到闪烁着时尚宾馆四个字的霓虹灯前面。

“就今天,好吗?我不想等了。”他说着,扯着我进去,要了一个房间。

吧台上的老板娘连眼皮也没抬,收了钱就扔给他一张房卡,“213,上楼梯右转就是。”

没有人关注一个二十岁的年青人扯着一个几近三十岁的女人进宾馆去行鱼水之欢,也许比这更离谱的男女于他们来讲也是司空见惯。

我茫然地被他扯着上了楼。我想拒绝,可是,又无能为力。就这样跟他了吧,可以吗?我的头脑还没有理顺清晰,我的思想还是很混乱,转过楼梯,我突然看见史建桥和一个女人正从二楼的一个房间出来,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他瞬间便看到了被庄晏扯着的我,彼此一下子都惊呆了。

史建桥很快调整了自己,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庄晏,向我说道,“哎哟,冉老师,你这是……”

我早已经懵了,脸色惨白,全身颤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庄晏虽然年龄小,看到这局势,知道大事不好,连忙把我掩到身后,“史主任,我和冉老师来这里找人的。”

史建桥哪里会相信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他分明看到了庄晏手上拿的房卡。

“哦?找人?你叫庄晏,对吧?”他冷笑着看着我,“英语系的学生,你流产那天就是他回来报告你的消息的。”

我立刻满头冷汗,他居然认得庄晏,这比想象的还要糟。

“史主任,希望你不要随便臆想我和这个孩子为什么来这里,我也不方便和你讲。”我竭力镇静下来,瞟了一眼他身边那个陌生的女人,“我对你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请便吧。”

我侧身,示意他过去。史建桥便和那女人走了过来,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说,“我的事别人也不会有什么兴趣,但你的事情别人都会有兴趣的。我会在办公室等你,回来找我,希望你快一点儿。”

我咬牙切齿地望着他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他。庄晏很显然也不知所措,原地站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般地说,“玉姐,咱不怕他好吗?明天咱们就宣布恋爱关系,我是成年人了,老师和学生谈恋爱,又不犯法。”

“咱们回去再说好吗?”本来我也是混混沌沌地被他扯来,如是现在,哪里还有欢爱的心情?

庄晏也早已经知道我不可能再跟他进去,默默地转身下楼。两个人一路沉默地走回来,谁都没说话。到了校门口,庄晏停下来,严肃地对我说,“玉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今天我就不烦你了,但明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我现在就把我的态度给你,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爱你,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一切。再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你有情我有意,不就是我比你小几岁吗?不就是我是学生你是老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让我们一起面对,勇敢点儿,好吗?”

我有些泪湿,我点点头,强颜欢笑地对他说,“好,给我一晚考虑,好吗?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个明确的态度。回去吧,我去史主任那里一趟,把该说的话说清楚。我相信,他不会怎么样的,毕竟,都是同事一场。”

庄晏点点头,转身离去了。他不知道史建桥一直觊觎着我,所以并无担心。

我走向教学楼,远远地,看见那间办公室的灯光。我冷笑了,史建桥,你想怎样?今晚我要会上你一会,有什么话,就全部挑明,如果你真不顾及平日里上下级以及同事一场的情面,真将我和庄晏去开房的事说出去,那我就高调公开和庄晏的恋情,你别想从中捞到一点好处。是的,那又怎么样?不就是师生恋,姐弟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没犯法二没触碰人伦,他未婚我单身,你情我愿,关你们什么事?

我上了楼,敲开那扇门。史建桥应声开了门,脸上全是笑意,“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见朋友去了吗?咋也把事儿办完再来啊,我不急。”

我气喘吁吁地进屋坐下来,冷笑道,“都不关你的事,我现在来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史建桥倒是平静,递给我一杯水,“看看你,喘成这个样子,渴了吧?喝点水。”

是的,走了一路,我真的是渴了。我接过水杯,大口喝进去。

他看着我笑了,“怎么?真跟那个小毛孩子好上了?”

“史主任,”我正色道,“我确实跟那个男孩子在交往,不过还没到你想象的那一层,今天……唉!我跟你解释这有什么用呢?你就说吧,你想对我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我倒也没什么别的好说,”史建桥笑道,“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你看,你和那个毛孩子很显然是偷偷摸摸好上的,你不想让院里的人知道。万一院里的人知道了,必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那不是你想要的,是吧?而我呢,就是想要你。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你给我一次,我保证绝口不提你俩的事。你看怎么样?并且我还可以在你晋职称方面帮忙你,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吃亏啊。”

“史主任,为什么你一定要盯住我不放呢?其实我有什么好的?你有那么多愿意和你在一起的女人,而我……”

“我喜欢你啊,”史建桥打断了我的话,“每个女人有每个女人的味道,而你的味道太令我着迷啊。我想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得到你,我觉得我此生都会有遗憾的。说实话我也不理解你啊,你为什么就非得拒绝我呢?你跟我一次,你不但会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而且……我很厉害的,被我服侍过的女人都是赞不绝口的,你不试怎知道呢?”

我又要作呕,强忍了说道,“史主任,对不起,这一点我真的做不到。现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今天我不从你,明天你就把我和庄晏的事情抖出去是吗?那好吧,随你吧,我接着,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我认了,行了吧?”

我起身欲走,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头晕目眩。

史建桥看着我笑了,“我今天就必须得到你了,我知道你非常有可能会拒绝我,所以,刚才的水里,我下了药了。不过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今天我做了你,明天我肯定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

我怒不可遏地瞪着他,眼里喷发着熊熊的怒火,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虚弱无力,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史建桥过来,一把抱起我,把我扔在里间的床上,“我不会等你睡着再做,那样没意思,呵呵,就让你半睡半醒,这半推半就的样子才更迷人。”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脱光了我。此时,我多么希望我干脆就睡死过去,那样我就不会体验被野兽蹂躏的滋味了。可是,迷蒙之中,我感受到了一切。我觉得我被史建桥拆成了碎片,大卸了八块,就连灵魂也被磨成了粉末……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我看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史建桥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正在看着我。

“醒了?穿好衣服回去吧。”他说。

我木然地起来,仿佛很听话地穿好了衣服。他一直盯着我,“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以后职称和考研的事我也肯定帮你弄。谢谢你让我如愿以偿,你是个让男人着魔的女人,要好好珍惜自己,以后我还会找你的,我们的缘分还没尽呢。”

我听见他在淫笑,但我不想有任何反应,我也没有能力再做任何反应,只是起身下地,头也不回地走了。下了楼,来到楼前的空地,我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仿佛脱离了魔爪,重获了自由,可是,那不是我的新生,肮脏的躯壳,再也洗不干净了。昏黄的路灯下,我像一只仓惶的女鬼,找不到它的归处。

在冰凉的地上卧了一会儿,攒足了力气,我终于踉跄着爬起来,逃回宿舍。

天还没有亮,没有人看见我从地狱逃回人间。可是,这里已经不是我的人间。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一刻钟,我不想再见到那个恶人,我不可能再在那个恶人身边工作,我再也不要停留在这个让我绝望的地方。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我爬起来,拿出一本信纸,分别给庄晏和司瑞琪写了一封信外加一封辞职信。

亲爱的庄晏: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只是不辞而别自有不辞而别的理由。昨晚的事已经平息,不要到处去追问为什么,也不要做什么鲁莽之事,更不必太多挂牵。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对你的希望就是好好把剩下的大学生活好好度过。如果你还想见到我,就请你答应我,听我的话,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做,只管像原来一样好好学习,锻炼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当你以优异的成绩从这所学校毕业,我自会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想我,就把它化为学习的动力,切记,只有你圆满地完成了学业,你才能再见到我。你毕业的那一天,我会手捧鲜花去迎接你。

……

亲爱的琪琪:

生活发生了变故,我没力气向你解释,让我清清静静地漂流一段日子吧,不要找我,我不会有事,只是厌倦了许多东西。我希望在这段日子里,我能再次找到我自己。总有一天,我会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你身边的,放心吧。好好珍惜你的爱情和婚姻,祝你永远幸福。

……

把信装进信封里,我和衣躺下。就让我再在这里歇一会儿吧,让我歇息一下自己麻木的身体,积攒一点力量,我才能前行。明天,我还不知要漂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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