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柯吩咐玛尔塔将工作台挪到铁栅栏旁边。
他踏上工作台,用不堪一击的木稿开始用力捶最顶上的铁栅栏。木稿已经被刮出了划痕,形状变得扭曲,看上去不能再承受太多。柯瑞和玛尔塔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生怕木稿被打碎了铁栅栏还没被打碎。
在一堆铁渣方块炸开的瞬间,木稿彻底报废了。果然,这简陋的工具只够开一道铁栅栏。
瑞柯将工作台挪到开口正下方,然后指了指它:“行了,踩着它,就可以从这个缝隙中出去。”
玛尔塔和柯瑞怔怔地望着这条出逃的路,先后对瑞柯点点头,然后踏上工作台,穿过铁栅栏,跳到监狱走廊坚固的石砖地板上。
维达走上前来,一只脚踏上工作台。她停下了,定定地看着瑞柯英俊的面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些不可捉摸的东西。“你的名字不叫瑞柯吧。”她静静地说。
“不。”
“那是……”
“瑟尔特。”他海蓝色的双眸直直地注视着维达。
柯瑞和玛尔塔同时回头,怔怔地看着瑟尔特。“兄弟,你不早说?”瑞柯喘着气说。
维达开朗地笑了,另一只脚也迈上工作台,跨过铁栅栏跳到地上。
瑟尔特沉默了一会儿,在铁栅栏外三个伙伴的注视下,他一跃而上工作台,跨过铁栏,轻盈落地。这样矫健迅捷的身手太少见了。
维达望着瑟尔特跳出监狱,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张脸实在是帅得一塌糊涂,明明对他了解不多,但心居然开始不听话地越跳越快……
瑟尔特并没有察觉到维达的心情,而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现在我们去哪里?”玛尔塔问道。
“没哪里可去。”瑟尔特往走廊尽头看过去,“我们现在只能自己去找Him。”
柯瑞表示非常抗拒:“他用奇怪的魔法差点把我撕成两半,我才不要去送死。我们应该可以找到出口——”
瑞柯冷峻的声音顿时使另外三个人的心跳都降了一个八度:“你说,有那样‘奇怪的魔法’的人,我们身在他的地堡里,他怎么会察觉不到我们逃出来了呢?——况且我们就算出去了,也是地下的世界,你准备怎么回家?”
维达颤抖着抓住玛尔塔的手:“我们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瑟尔特立即回头说:“不会的,我们只需要弄清楚Him为什么需要我们来这里,并且完成他的任务,他就会放我们走的。”
柯瑞嘟囔着:“但愿吧。”掩饰不住声音中对Him的厌恶。
玛尔塔点点头:“我们只能祈祷了。”她看了看柯瑞,心下好奇他对Him哪来的深仇大恨。难道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四个人一同穿过监狱的走廊。尽头是一个楼梯口,只有一根火把孤独地插在墙壁上作为光源。脚步声在石砖地面上显得更加清晰,反而加深了他们心中的胆怯。
走上旋转楼梯后,突然就变成了木质空间。是深色的云杉木,在火把光的晕染中,竟然显得颇为温馨舒适。这样温柔的氛围是他们无法适应的。
“这……”
“想不到那老家伙——还挺有情调的。”瑟尔特打趣道。
维达悄悄瞥了一眼瑟尔特,他说笑时嘴角轻轻上扬的样子,在她的心里荡漾起一阵阵涟漪。瑟尔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乎要回头,维达立刻挪开视线,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两团红晕。
他们走进去。这地方设计感还不错,顺着墙左拐右拐,经过许多房间。房间里的书架,床,燃着的熔炉,台阶木椅,甚至还有许多颜色的地毯。这看上去就像一座豪宅的其中一层,但又有点什么异样……
“这里的房间怎么都没有窗户啊。”
玛尔塔不经意的一句话如雷贯耳。瑟尔特猛地回头。
看见他一双棕褐色的眼睛中暴露出恐惧,剩下的人心头都蒙上一层恐惧。
“不要分散,我们要保持在一起,听到了吗?”柯瑞立刻抓住了瑟尔特的意思。瑟尔特对他点点头,然后继续向前走。
真的是条很长的走廊,一直往前走,一间接一间的房间掠过他们的视线。
逐渐地,他们发现,房间的装饰越来越单一了。“Him的装修风格比较单一诶。”维达说。
她观察着每个房间,突然提出一个想法:“你们看,每七八个房间,装修风格都会重复一次。虽然在一个周期里各不相同,但总体呈现的规律是一样的。”
“这Him的兴趣也真是奇怪啊。”玛尔塔翻了个白眼。
瑟尔特回头看了一眼。
随后,他惶恐的声音钻入三人的耳朵:“快跑!!!”
他们用尽全力跑起来,径直穿过长长的走廊,没有尽头的走廊。
“怎么了啊?”柯瑞气喘吁吁地问道。
“这个走廊一直在更新……”瑟尔特奔跑着,一面时不时回头一面说,“维达说的对,每一个周期……都是一个特定的循环……我们走过的,会自动被排列在前面。所以,这个走廊的前面没有尽头,而我们背后的墙壁,会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我不理解……”维达和玛尔塔跑在二人旁边,上气不接下气。
瑟尔特回头望去,墙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这边压缩。
“意思就是,”柯瑞回头说,“我们如果不跑快点,那面墙壁就会把我们吞……”
他还没说完,最左边的瑟尔特忽然狠狠的往右边一撞。四个人同时停止了极速的跑动,往右前方扑了过去。那正好对着一间房间的门口。
“嗷……你在干什么啊……”维达抱怨着站起来,揉了揉摔得通红的手肘。
她忽然呆住了。
“你们看……”柯瑞随后站起来,“这是一个新房间!我们没看到过的。”
“没看到过的房间?”瑟尔特心下一凉。
柯瑞将手伸给玛尔塔,将她拉起来。他们一起走进房间。
虽然设施与前面的房间差不多相同,但显然宽敞了许多,还多了一张办公桌,上面还颇有趣地摆了一盆向日葵。瑞柯心下疑惑,这一点阳光都到不了的地方,为什么要摆一盆向日葵?
他们没再去理会那张办公桌,开始端详房间剩下的部分。
玛尔塔还在喘气:“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在自己家里制作水肺药水……”
维达挽了挽玛尔塔的手:“而我在你旁边为你的钓鱼竿附魔。”
“但是今天忽然一切都变样了。”玛尔塔眼中泪水就要掉下来,“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啊?”
“难说。”
一个冷酷的,却极为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瑟尔特双眼紧闭。果真,是没看到的房间。
“Him,你想怎样?”柯瑞颤抖着问。他是会瞬移吗?怎么突然出现?
Him坐在房间另一头的办公桌前,示意四个人走近。
“噢,我请你们来当然是有原因的。”Him认真地说,“你们是传说之上的人物。”
维达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Him:“喂,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什么传说之上的人物啊?我和玛尔塔是沙漠村庄里的炼药师和工匠,仅此而已。”
“那你们是怎么穿过毒触手丛的?”Him居然笑了。
“我们喝了两瓶隐身药水。”维达叉着腰说,“这够胆小吧?怎么能写进传说呢?……”
Him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既然你们来到了这里,就要接受我派给你们的任务。”
“这将是可以载入史诗的最重大的任务,我既然挑选了你们,就一定有我的原因。”
“可是……”瑟尔特还想争辩。
“不要可是。”Him的平和的声音中有一股斩钉截铁不可否定的力量。
“你们就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