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早,天色微亮,合宅上下就人声嘈杂起来,紫气祥云,乱哄哄人影攒动,香风细语,甜蜜蜜花房蝶涌,这个说要淘米造饭,那个说要煮茶奉宾。刘龙一夜好睡,才缓缓睁开睡眼,却见自己榻上坐着一极标志的美人,那美人身量苗条,风流婉转,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身袭白布裙,耳着明月珰。只背对他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乌黑秀发,触手可及,佳人咫尺,体香可闻,刘龙顿感呼吸不畅,大惊道:“你是哪来的姑娘,如何在此?”
那美人只不答话,身体颤抖,以手捧腹,极力克制。
刘龙这才看明白,紫胀着脸道:“死丫头,好好的,怎么这般打扮起来?”
那美人转过身来,稚声嫩气道:“哥,你瞧我好看不?”,说完又以手掩面笑起来。
“好看!”刘龙没好气道:“你起开,让我起来。”
刘凤犹嫌不足道:“是我好看呢,还是那王家小姐好看呢?”
“休要胡说!怎好议论这些!”刘龙见她越发不成个样子赶紧喝止道。
刘凤听得这话,只好悻悻而去,原来自那王家小姐病症好转,这刘凤便和她逐渐熟络起来,二人年纪相仿,一个是闺房小姐,一个是荒山野女,都是少女心性,正合彼此的心思,这边爱她登山涉水,骑马射猎好玩,那边又觉金钗玉钿,脂粉香奁有趣,二人昼夜相伴一处,只以姐妹相称,这日正是那小姐出阁,一群侍女妇人从三四更起就将那小姐盛装起来,一应华服美履,钗环钏镯,各色明珠宝玉,眉笔胭脂等样样俱全。这刘凤哪里见过这许多新奇玩意,喜欢的无可无不可,把自己也捣鼓起来,那些妇人也来帮衬,及到弄了出来,果然也是个美人胚子,那丫头小姐都称叹不已,这刘凤越发上了头,起早就浓妆艳抹的来与他哥哥瞧,不巧刘龙还未睡醒,她就如此作耍起来。
一时刘龙穿戴停当,只听鞭炮齐鸣,礼乐声起。那张家公子一身状元郎的打扮,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顶花轿来王家接亲,场面好不热闹,又有四方宾朋前来祝贺,在大院右角上设一案台,一老学究模样的老者在那做来访登记,只见各路宾朋走至那案台前拿出各色贺礼登记方得入席,有送鸡蛋面条的,有送好酒佳酿的,也有直接送金银的,那老学究满脸笑容,寒暄迎客。刘龙见此光景,有些为难,思量一番后也翻出一样东西来,寻了一块红布包好,送至那老学究案前,老者见了忙道:“公子是家主坐上贵宾,不须此礼也!”
“粗俗之物,聊表贺意。” 刘龙道。
众人见外乡客人,都围上来看其所送何物,老者不再推辞,亲手拆开那红布看时,众人都大惊失色。
“这可是百解兽的皮毛啊!”一个道。
“还是完完整整,无丝毫残破的!”又一个道。
“这百解兽据说是灵受后裔,世间积极罕见,若穿上它的皮毛,便有延年益寿之效啊!” 那一个道。
“公子从何得来?”这一个打探道。
“偶然得之,并不知是何物事。”刘龙不期他们这样看重此物,不打算详说,只得道。
“此物价值百金,公子可另换一物来也。”老者见其不知此物价值,乃劝道。
“既已送出,便无要回之理,老先生只管收下。”刘龙说道,心想这不过是那幼年百解兽,想来那里还有成年的,到时再去猎取不迟。
那老者欢欢喜喜收下,众人无不嗟叹。又各自入席饮宴不提。
几柱香后,一群妇人簇拥着新娘子出得闺房,只见她凤冠霞帔,头上顶着大红盖头,袅袅婷婷,似那弱柳扶风,盈盈有不胜之态,那些妇人丫鬟中也有些哭诉不舍之声。一帮众人正欲扶新娘上轿,只听得头顶一声炸雷,一道穿云裂帛之声传来:“好大喜事,老夫也来凑个热闹!”
众人唬得面面相觑,慌忙出来看时,半空之中立着一位紫髯大汉,数道黑气环绕身侧,众人一见只当是仙人驾临,都匍匐拜倒在地。
“老夫追杀那水雾子至此,此人三十年前在我手上重伤逃走,没想到竟然躲在此处,你们速将此人闭关之地说来,便饶尔等性命。”
“我等都是肉眼凡胎,不识得什么水雾子,还望上仙明察。”那王老汉谨言慎行道。
“尔等立碑‘水仙村’,必是受了那水雾子的好处,竟敢替他隐瞒,简直不知死活!”那紫髯大汉怒道,说着右手一挥,一道死亡气息的黑芒直奔大院,众人吓的肝胆俱颤,磕头碰脑求饶不止。那黑芒直逼人群而来,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半空上升起一层水幕竟将那攻击吸收了,这水幕覆盖了整个村庄,与此同时,在王家大院内阵一个阵法破土而出,只见在那阵眼中放着四块豆腐块大小的寒冰,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场景,惊骇之心比刚才更甚,还是那王老汉有些眼力道:“大家不用慌,这必是那水仙留下的护山大法!”
然而众人此时哪里管得什么水仙,只恨不知道他的下落,不然早就供了出来,那大汉不惊反怒道:“便是有防御阵法又如何,区区阵法岂能挡得住老夫!”说着又是几道黑芒激射而来,比刚才的威力强了不少,好在水幕也都吸收了,只轻微晃了晃。大汉有些不信,又仔细去看方才明悟,怒喝道:“这寒冰阵,四五个时辰后寒冰化尽,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众人闻得此言,只说不知水仙下落,乞求饶命等语。这刘龙兄妹也都心惊不已,不想留下喝喜酒却遇到这等事,仙凡之间不可同日而语,刘龙心知不能力敌,忙向众人道:“这妖仙来者不善,阵法一旦被破,定不会放我等性命!”
“恩公所言极是,不知恩公可有解救之法?”那老汉忙道。
“有却有,只是不知各位可听得调度?”刘龙镇定自若道。
“恩公若能救我等性命,我等无不从命。”那老汉道,一些王家之人也附和道:“无有不从!”
“既是如此,为今之计只有请水仙来相助方可度过此劫。”刘龙道。
“我们并不知水仙下落,如何能能请得?” 一人道。
“各位忘了那水仙曾留下阵法吗?只要布置阵法,再由灵根资质优异者入阵,便能召唤仙人前来。”刘龙解释道。
“虽说有此法,然布阵不能一时而就,如何是好?”又一人道。
“此前恩公要测试阵法,我们已着人开始预备,还要一日功夫才可完成。”那管事的道。
“很好,那就劳烦先生再去布置,只要明天能完成此阵便可!”刘龙点头道。
“那阵法只有灵根资质优异者方可灵验,此等稀罕人,只怕找不来呢!”又一人道。
“之前所测也只寥寥少年,如今宾朋甚多,老弱妇孺一概去试或许有些可能。”刘龙道。
“虽说如此,但方才管家说要明天才可布成阵法,而如今寒冰阵只能维持四五个时辰,恩公可有应对之法?”那老汉又道。
“此事不难,若那妖仙所说不假,寒冰阵之所以能启动全靠那几块寒冰,只可惜寒冰不能久置,所以我等再弄些寒冰来换入阵眼,便可维持大阵不破。”刘龙道。
“只不知这样酷暑天气如何能得寒冰!”众人都有些不信道。
“大家毋需担心,只听我安排,保管就得!”刘龙自信道。众人只得半信半疑照刘龙所说,找来一个铁铸的大瓮,往里面灌半翁水,然后装满木炭,再用烧红的铁水封住瓮口,最后扔到那铁匠的炉子里用烈火焚烧,那炉火温度很高,连金银都可化成水,一直烧了三个多时辰,才让众人用水浇在铁瓮上,使其降温,之后直接把铁瓮丢到水里,等铁瓮和水的温度都降至常温时,刘龙命人用钢锥子在铁瓮上凿出一个小孔,只见滋的一声,大量的气流从小孔中喷射而出,不过因为气流没有颜色,众人看不见,刘龙拿了一个火种靠近气孔,又是噗的一声,那气流瞬间化作三四丈的火舌,众人见此,大呼神妙,再看铁瓮周围的水正在慢慢结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铁瓮周围已经结了几尺厚的寒冰,众人俱是又惊又喜,对刘龙更多了几分崇敬。众人等忙拿寒冰去补充阵眼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