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季节:父辈的集体失败,子辈的集体死亡

《漫长的季节》这部作品,当真是高开神走,本来以为是部普通的悬疑喜剧,节奏慢慢悠悠,结果没想到居然埋着大雷,一梭子烟花把观众都炸上天了,让人回想起来,后劲儿尤其的足。

这部剧讲的是,横跨近20年(1997到2016),在一座北方小城里几个家庭发生的一系列意外故事。看到“横跨近20年”就能知道,这讲的是一个时代,1997年,刚好是国企倒闭,无数工人下岗的时候,这个时候发生的故事,想想也知道会有多么灰暗。

而在这灰暗的时期,桦钢地界里,发生了两起恶性案件,一个是女性分尸案,一个是港商失踪案,前者有尸体但无法确定被害人,后者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案子发生在1998年,而一年前的时间线,是所有角色出场和相遇的时候,18年后的时间线,是当年案子悬而未决,18年后因为一个肇事逃逸案又将所有剩余角色都卷进来的故事。

为什么说是“所有剩余角色”呢?因为部分18年前出现的角色,18年后只剩下一张遗像和亲友迟迟不肯忘的回忆了。

今天不准备分析案子,这算是个社会派推理,案子并不复杂,主要讲的是人,分析案件并没有多大必要。但接下来分析角色的部分,会涉及剧透,而且是透了个彻底。虽然个人觉得这部剧根本就不怕剧透,但有介意的小伙伴可以等看完全剧再来看分析。(看的时候建议耐下心,不是惯常的悬疑节奏,开头几集是生活剧的节奏,慢慢悠悠的)

我个人把这部剧的角色,大致分为三个群体,分别是父辈三人组、子辈四人组和坏人组。

父辈三人组是下面这三位,在三条线中均存在,参与了故事的开始和结束,他们参与的主题是“困在原地”。

王响(范伟饰),桦钢的正式工人,一辈子为桦钢发光发热,是从骨子里以桦钢为傲的,兢兢业业守护桦钢的荣誉,也因此在1997年那个国企工人大面积下岗的时期成了一个格格不入,要被时代抛弃的人。

1998年的他身处中年,是火车司机,正要面临下岗,得知消息后准备利用当时桦钢附近发生的女性分尸案立功,主动帮助警方调查案子。与此同时,他家还有个做了心脏支架的老婆和叛逆的儿子王阳。

2016年的他已经垂垂老矣,虽然身板还算利索,但是却只能和人一起开出租车,回到家也是孤家寡人,独子已经变成了挂在墙上的遗像,也成了他20年挥之不去的执念。

而他的执念就是独子的意外死亡。

1998年,儿子找不到工作,天天游手好闲,他这个根正苗红的桦钢工人,有这样的儿子实在是很丢人。然而父子俩的沟通十分失败,几乎每一次都以吵架和躲避告终。他还意气风发,没心情去了解孩子的苦衷和时代的变化,他以为未来的20年还是会像过去的20年那样——儿子入厂,工厂管吃管住管医疗管丧葬,即便所有人都看到,工厂在裁员,不少人停薪留职出去找机会,妻子的医疗报销几年也下不来。但他还是觉得,未来是充满希望的,桦钢是会永远存在的,而他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下岗名单上,他也觉得是可以挽回的,敲,面前不就有一个机会吗?

于是他凑到警察面前去调查分尸案,又焦躁不省心的儿子天天往外跑不听话,去什么夜总会打工,而后,两条线并到了一起,他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证据,似乎儿子和那起分尸案有关。

作为一个不算合格的父亲,他还是想要帮助儿子解决这件事,心乱如麻的他只能先把儿子绑在家里,独自去找那个儿子的“杀人同伙”。

然而那一天晚上,儿子跑了出去,他找了一宿都没找到人,第二天警察通知他到江边认尸。

他活蹦乱跳的儿子,一夜之间变成了躺在江边湿漉漉的尸体。

于是他带着“儿子是不是参与了杀人,而后被同伙杀了”的怀疑,困在原地18年。

以至于18年了,在监控里看到一个人影,都能激动得跳起来,不顾一切去追查,这个过程中,面对周围人的示好和规劝,都无动于衷。还差点错过了一段黄昏恋。

中间有个情节,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幻想中的,王响骑着车带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问他,爸爸你知道我是谁吗?王响自然地回答,你是阳儿(就是死去的独子)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北儿(他后面捡了养的儿子)。

儿子去世后,很快妻子也自杀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困在记忆里兜兜转转。他去给妻子和儿子办理销户,同一天,一家三口,两张身份证都被剪掉了。

再后来,18年后,他又熟门熟路地去给认识了快二十年也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龚彪办理相关手续和葬礼,这一次他终于淡定了很多,还知道从驾驶证上剪下笑的开怀的龚彪照片作为遗像。

一切尘埃落定,他也终于从困局中走了出来。

有人说,王响这个角色很爹味,中年时在外指点江山,在家颐指气使,管教儿子不是骂就是关,从来不会好好沟通,儿子死后就只怀念儿子,从来没提过自杀的妻子半句。

以上确实是事实,王响这个人也确实是爹味十足,不过这个主要表现在中年,而且很快他就“遭报应”了,引以为傲的工厂不要他了,能指点江山的家也不在了,追查了近20年,最后发现自己也是害死儿子的原因之一。他中年时凹着的劲儿,后来都泄了个彻底,当年儿子想吃水捞饭,他训斥了一顿,后来儿子没了,每次想儿子,都做水捞饭,其实这就是忏悔了,然而迟来的忏悔并没有什么用。

妻儿死后,他本来想卧轨自杀,却捡了个孩子,他给孩子取名为王北,山南水北为阳,王阳是死在水中的,王北的名字,其实就是另一个王阳。

至于把角色的爹味上升到全剧的爹味,也大可不必,王响的故事并不是讲的父爱,不是我不跟你沟通,每天爹味十足地骂你,但是我还是爱你的。这个故事其实主角只是王响,是他生命中遭遇了一个困局,困在其中二十年走不出来的故事。

至于未曾怀念老妻,那是因为妻子是自杀,自杀原因所有人都知道,并没有什么不明白的。纯粹的怀念并不会成为困局,尘埃落定了,无法改变了,人往往更容易跨过去,而那些有着无限谜团,不明不白的事,才会真的困住一个人。

而解开的方法,剧里也展示了,就是搞明白真相。人清楚了真相,也可以放逝者走,也放自己走。

王响这些年,可以说是受困于亲情,或者是,愧疚,愧疚于没能照看好儿子。

在王阳死后,他曾试过在水中窒息,孩子生前他从没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孩子没了,他也只能去感受他死亡时的样子,其他的,他也想不起来孩子还喜欢过什么。

老年团二号——龚彪(秦昊饰)。

龚彪这个人,一出场就不招人喜欢,98年的他油嘴滑舌,不过好在还顶着个大学生的名号,也是厂子里的潜力股,还喜欢上了厂医院的漂亮护士丽茹,丽茹是王响妻子的表妹,有亲戚关系,就这样,龚彪和王响就搭上线了。

到了2016年,龚彪早已下岗,和姐夫王响一起开着出租车,人已经胖得不成样子,一副中年老男人的油腻感,每天就是吹牛逼和撩小姑娘,用的话术还是当年撩丽茹的话术,回到家,老婆(丽茹)租不起店在家做美容工作,他不帮忙就算了,一会儿让老婆给自己下个面,一会儿又隔着做美容的客人开电视看,电视吵得客人颇有意见。而这条时间线的一开始,就是他偷偷把丽茹存了准备开店的钱拿去买车了(买车是没问题,但是用掉所有的存款,却不和老婆商量一下这点没得洗)。

可以说,龚彪一出场,就踩中了已婚男人的所有雷点,让人不得不感慨,这婚,结了干嘛用啊!(当然,王响中年时期的家庭也挺窒息的)

后面查案部分,龚彪整个就一个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常年不努力,一努力就坏事,还不如不努力呢,实在是很难引起观众好感,直到两条故事线相交,把整个故事连了起来。

当初确实是龚彪看上了漂亮的丽茹,想和丽茹谈恋爱,丽茹这边似乎也对他有一些好感,后来又突然冲进龚彪房间,上演了一出干柴烈火。

两个人很快订婚,然而就在龚彪爱情事业两得意的时候,突然发现,丽茹其实和厂子的厂长有一腿,厂长有家室,丽茹这是做了第三者,并且已经怀孕,还被厂长家里知道了。丽茹思索之后,决定打掉孩子,找龚彪这个备胎结婚,度过危机。而这件事,厂子里不止一个人知道。

年轻气盛的龚彪在全厂大会时大闹,直接被厂长穿小鞋进了下岗名单,丽茹惊吓之下流产,失去了生育能力。

冷静下来的龚彪找到丽茹,说自己没有取消婚礼,他们会按照计划正常结婚,以后没有孩子,也可以养点别的(第一集龚彪出场时,就养了很多鸽子,不赚钱也还是养着)。

之后他想通了,决定和丽茹离婚,并且把财产都给了丽茹,至于鸽子,则被他放了,毕竟鸽子是个特别的意象,不像其他财产,他俩在一起,鸽子才有意义,分开了,鸽子就像这18年的梦,让它飞了吧。

他们分开时,他和丽茹说,结婚这么多年,就像是一场梦,如今梦终于要醒了。

龚彪的困局是爱情,是他奢求了不属于他的人,于是大梦一场终成空。只能放下,可是放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连鸽子都没能剩下一只。

到最后,他看到丽茹和合作伙伴有说有笑,一开始是愤怒,后来看到丽茹的笑容,又把武器放下了,过了将近二十年,他才明白,他给不了丽茹想要的,或许放开,才是对两个人都好的事。

龚彪这个人,本身能力不强,人也懒散,并不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他的爱都表现在大处,无论是一开始为了给丽茹庇护而结婚,还是最后为了给丽茹自由而离婚,都是大的方面,然而生活却是由各种小事情组成的,这些事他做的都不好,所以丽茹记他的情,和他生活却没办法快乐。

而龚彪这个人还不认命,他一直买彩票,这么多年没中过奖,等到最后终于认命了,不买了,彩票却中奖了,一辈子活得像个黑色幽默。

马德胜(陈明昊饰),曾经的警队队长,因为执着于分尸案被领导批评,一怒之下脱了警服,20年后成了老年交谊舞的活跃成员,可内心里一直记挂着当年的案子。

当年的案子,他查到了沈墨悲惨的故事,心疼这个活着不幸死了更不幸的女孩,违抗命令坚持查这个案子,本来离开警队就算是放下了,可王响和龚彪找来了,他又想起了当年强行放下的牵挂。

到后来,三个人通宵蹦迪,他蹦成了脑梗,话都说不明白,人也认不清楚,抓着现在的局长叫当年局长的名字,却还是将那个案子分析得清清楚楚。

他算是受困于事业,或者说是良心。

他算是三个人里面,破局后结局最好的,毕竟还活着,毕竟确实以完美的方式解开了心结。

以前看过一个小说,讲的是两个人的爱情,一个人移情别恋了,与别人结婚,另一个人陷入轮回,反反复复经历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十年。到了最后,作者说,生活就是这样,能放下的,往前走,放不下的,困在原地。

三个男人被各自的困局困住了近20年,然后放弃的放弃,解决的解决,可是人生有多少20年呢,真的坚持了20年,有多少人还有勇气面对自己曾经选错了的事实,还能勇敢去放弃呢。

最后,老年的王响朝着年轻的王响大喊,别回头,向前走。

可是这六个字,也不过是像“祝你长命百岁”一样的愿望罢了。

如果说父辈的三个人,结局还算勉强是好的,只是被困住了20年,那子辈这四个人,则是一起死在了那个深秋。

子辈四个人里,和父辈三人组联系最紧密的就是王阳(刘奕铁饰),王响的儿子。

他出场时不到20岁,刚刚高考失利,又恰处于时代变革期,没办法像父亲一样进入工厂工作,每天游手好闲,去大学看看漂亮姑娘,去夜总会打点零工,他想做个诗人,却不知道如何做,他想护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却做什么都是错。

他的父亲不能理解他的迷茫,他也不能理解父亲对桦钢的荣誉感,时代已经在变了,他的父亲却站在过去的荣誉里。

他对沈墨一见钟情,一年后便因爱情而死,深秋季节湿漉漉地躺在江岸上,等着父亲来认尸。

他是四个孩子里家庭情况最好也最正常的,虽然家庭氛围压抑,但是父母都爱他,给他提供了好的生活环境,所以他也是四个孩子里做事最不靠谱的,最初闹闹哄哄的,很不讨喜。

可是他毕竟还不到20岁,懵懂,冲动,莽撞,想对人好不知道如何做,谁的20岁不是如此呢。

他错就错在遇到了一帮狠人,他的阅历根本没办法处理另外几个人遇到的麻烦。

沈墨认命,觉得配不上他,他就跳河赌命,沈墨挨欺负,他就跑过去想帮她出气,却只是被打一顿,他们一起做了坏事,他能想到的就是让沈墨逃跑,他去顶罪。

阅历太少,想什么都简单。

最后,他为了他的爱情,死在了江水里,结束了迷茫混乱的一辈子。

沈墨(李庚希饰),学医的大学生,会弹钢琴,出场就是清纯校花的设定(不评价长相,但是98年,大学生,这种样子出场,又让王阳一见钟情,其实就是白月光设定了)。

她是很明显的小白花,看起来比谁都幸运,其实表面生活下面,是肮脏龌龊的不可承受之重。

她的父母都是工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公去世了,自己被人收养,她本来有个弟弟,但是弟弟是聋哑人,那家人不喜欢弟弟,就把弟弟送人了,只收养了她。

这也就罢了,但是养父家庭暴力+性侵,她基本上是从小就活在这个阴影下,更可怕的是,养父对她施暴时,养母就在同一个房间里,却只会装睡,视而不见。

有人说剧情里没写养父性侵她,但是从前面的各种剧情来看,养父让她在房间换衣服,摸她的手和身体,非常暧昧地给她戴项链,对她的男朋友王阳挑衅,可见养父对她是有那方面的兴趣的,而两人冲突那场戏,演出来的只是养父用皮带抽床板,但从两人的姿势和位置(养父向后捆住沈墨的手,将人按到床上,沈墨跪在床上背朝养父)、抽打的位置(屁股附近)以及沈墨表现出的崩溃来看,这只是用抽打代替了不能过审的镜头,其实意思是在的。

而且从养父可以将沈墨的裸照公开来看,这应该不是第一次。

但是她不是天生的黑莲花,所以即便养父母找来,天天骚扰她,她也并没有黑化,甚至在她提出和养父切割,导致养父暴怒侵犯她之后,也没有。

中国的社会文化和日本不太一样,日本的社会派推理里,主角通常可以非常没有负担地黑化成坏人,杀人什么的,但是中国文化倾向于把这些都讲清楚,大家都是平凡人,即便活得不好,也没有没事就黑化的传统。

所以在这里,沈墨没有黑化,她所做的,只是让人去打了养父的孩子,迫使养父母回家,并威胁养父母不要再找她麻烦(放日本推理小说里这里可能已经开始杀人了)。后来养父出于报复,在学校散步她的果照,说她陪酒陪睡,她也没有准备做什么。

然而生活并没有放过她,她在夜总会弹钢琴,一开始被老板骚扰,后来又挑事儿的客人,再后来,真正的坏人来了,对她“一见钟情”,费尽心思地要睡她。

她拒绝了,但是有人接受了。

她救了一个陪酒的小姑娘,照顾了对方,又因为彼此都命苦,成了朋友。那姑娘和喜欢沈墨的港商勾搭在了一起,又接受了港商的要求,在沈墨的饮料里下了药,将沈墨送给了港商。

沈墨找殷红对峙,殷红却毫无悔意,还说“我们现在一样了”之类的话,并把这事传了出去,还询问沈墨,港商让她俩去陪他玩,要不要去,简直是在雷点上蹦迪。

而这也成了压垮沈墨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墨这个角色,最开始确实是小白花,是想要好好读书好好生活的,哪怕是在经历了养父一家的事以后,港商一直骚扰她,她也没有黑化,因为她对男人这种动物看的很明白,并没打算在这方面做什么。让她崩溃的是她以为是同类,是朋友的殷红,最终背叛了她,之后还肆无忌惮地羞辱她,让她不得不直视生活中的不堪。

在此之前,她心里知道,自己和殷红差不多(她表面是大学生,其实一直被抚养她的养父性·侵,殷红是陪酒女,用身体换钱财),在此之后,她知道,她们确实没有什么两样了,都是被生活逼迫到出卖身体换钱了,她之前努力维持的体面和平衡都不存在了。

再加上弟弟和弟弟的朋友被暴打,她几乎是瞬间黑化。

他们这个四人组合,有战斗力的只有沈墨的弟弟,另外两个男孩就是普通男孩,沈墨更是几乎没什么战斗力,组合是临时组合,并不是组起来为了杀人的,所以他们也没什么严密的计划,都是沈墨冲动之下想出来的,安排得并不很好,这也是为什么《白夜行》里两个主角会相互掩护着脱罪,而这里面,四个人有一个想的是逃跑,有两个想的是顶罪,还有一个一直在医院住着,就最后给送了个信,他们很清楚他们的计划瞒不住警察,没办法掩人耳目。

沈墨能在情急之下,想到色诱,然后用麻醉剂麻翻港商,分尸殷红又剁掉自己的手指,让殷红和自己互换身份,就已经是高智商的发挥了,其他更严密的安排,他们确实也做不到。所以把四人组和其他推理小说的犯罪组合对比的,实在没必要,这四个人之前就是很普通的年轻人,被生活逼到了这份上而已。

沈墨决定开始杀人时,她将其他人支出去,自己直接弄死港商,又独自砍死殷红时,原来的沈墨就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她(殷红)了”,除了案件中的凶手和受害者替换,还有原来那个普通的大学生沈墨,已经死了的意思。

很快的,她又接连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和王阳,沈墨,就真的死了。

她最后求王阳跟她走时,也能看出,她确实还是个小姑娘,并不是天生罪犯,没办法一个人孤单走世界。在弟弟还在时,她还能理智地把王阳摘出来,等到弟弟没了,她已经没办法理智思考,只能求王阳跟自己走,王阳不肯,她觉得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傅卫军(蒋奇明饰),沈墨的弟弟,聋哑人,平时靠偷钢铁来卖过活,和小结巴隋东一起生活,偶尔沈墨会过来,三个人一起吃个饭,是最温馨的时刻了。

他从小就调皮,父母死后姐弟俩相依为命,但他没有姐姐命好,被送养,后又沦落到孤儿院,一直颠沛流离,但无论到哪儿,他都会很快找到姐姐。

平时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打架很厉害,但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在救了殷红后,对其一见钟情。

只是,殷红不是他的归宿,在被殷红拒绝后,很快,又得知殷红害了姐姐,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时,姐姐又杀了殷红,他出去抛尸,回来后自己喜欢的女孩已经变成了塑料袋里的尸块,为了保护唯一的姐姐,他只能去把尸块一一丢弃在特定的地方,帮姐姐完成身份替换。

整个过程中,没有关于他心理的描写,观众只能推测他心里应该是很难受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能怪罪殷红,还是能怪姐姐呢?

他心里也明白,如果他跟着姐姐逃走,虽然殷红和姐姐的身份互换了,但是没抓到凶手,案子终究还是没有结,那姐姐肯定也不安全。再加上喜欢的女孩被自己抛尸,心也死了一半,他最后选择了顶罪,故意被抓到,然后换姐姐干干净净地离开。

后来他死在了狱中,可想而知,他的残疾和他的坏脾气,在狱中也不会过得好,死亡,差不多是他被抓时就注定了的。

他凶狠了一辈子,张牙舞爪地对抗世界,但却护不住朋友,护不住姐姐,护不住心爱的人,也护不住自己。生活没有给他活下去的机会。

隋东(王啸宇饰),小结巴,和军哥一起生活,有点互为向哨的感觉,俩人CP感很强,但不过都是没人要的可怜人罢了。

他的戏份不多,凶杀案都没参与,最重的一场戏是挨打,他明明已经出去了,录像厅被从里面锁上,十来个人在打傅卫军,他买烟回来,发现后一直在撞门,想要救傅卫军,明明他就是个战五渣,傅卫军没办法的事他更没办法,但是他第一反应还是要进去。

他进去后,一个人挨揍变成两个人挨打,隋东被划破了嘴,伤得很重,一直被打也毫无反应的傅卫军跪下求饶。

谁也帮不了谁。

最后想说一下坏人组,坏人组一共五个人,沈墨的养父养母、死去的港商和殷红以及“洗白”的邢三。

沈墨的养父没啥好说的,就是坏,对沈墨占有欲很强,属于死了活该类型的,不过演员演技确实很出彩,让人隔着屏幕都想呕的那种出彩。

港商也是纯粹的坏,在那个时代,仗着大陆急于吸引投资,把自己当祖宗,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手,沈墨的大学生身份根本没成为他追求的阻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睡了献殷勤的殷红,然后对殷红说,你漂亮,她也漂亮,但是你不是她。而后利用殷红讨好的心理,让她帮忙迷奸沈墨。

另外三个人,就比较有意思了,严格来讲,他们不算纯粹的坏人。

邢三年轻时在厂里,为了陷害王响,确实是做过厂长的帮凶,算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年纪大了,得了尿毒症,每天挂着尿袋,也没正经工作,只能坑蒙拐骗。这个角色和王响最终一笑泯恩仇了,当年大家都是为了厂里的工作,现在厂子都没了,也就没必要再纠结了。

年轻时不知道有报应,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年纪大了,该报的都报了,突然就信命了,想要做个好人。

其实好人和坏人,下场都不怎么好。

殷红情况也很复杂,从小家里就穷,妈妈因为穷而病死,死得特别痛苦,于是钱就深深困住了她,为了钱她什么都做。她是嫉妒沈墨的,同样的年纪,同样的不幸,沈墨就能上大学有着美好的未来,自己就只能卖身,有时候卖身还卖不出去,港商睡着自己,看着沈墨。

她答应了港商迷奸沈墨的要求,其实是奢望港商可以记她的情,能顺便带她一起走,她不介意和沈墨分享同一个男人,然而港商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怒火冲昏头脑的她,一次次挑衅沈墨,最终把自己作死了。

她从来没想过,文文静静的大学生沈墨,会杀人,也没想着去了解过,沈墨背后有什么故事。她拼命地活,拼命地想傍上一个男人,没有时间去了解其他。

至于沈墨的养母,没台词,透明人,但是存在感却很强,几乎每一次养父猥亵沈墨,她都在场,却装成对此毫无察觉,即便在养父侵犯沈墨的现场,她撞进来,也赶紧合上门走了。

这个角色,是沈墨的反面,一辈子没为自己,为别人勇敢一次,一直是沉默,害怕,直到死。

沈墨后来问她,是不是以为不说话就是好人,其实不是的,她这样的人,做这些事只是因为恐惧,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她没有能力,也没有魄力去勇敢和反抗。

活得就像个巨大的悲剧。

整部剧看下来,有的人困在原地,有的人直接死亡,有的人则生不如死。

众生皆苦,苦海无涯,哪天淹死在里面,就总算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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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踏歌

编:喵局长

图:net&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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