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味道
(朱家稻花香)
有外国友人调侃说,中国的传统节日有个特点,除了吃还是吃。比如重阳节吃重阳糕,中秋节吃月饼,端午节吃粽子。咋看一眼这说法似乎很有道理,可是他们却不知我们传统节日最本质的内涵——庆祝团圆。无论是春运大迁徙,中秋共赏月,还是端午享美食,这节日的背后都有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将亲人、朋友的心紧密连接在一起。一家人好不容易有空坐在一块,不花点心思做点美味出来,还让他们做点别的什么呢?
说到美食,我们不得不从粽子开始说起。朱家院子四面环山,因此我们是近水楼台先粽叶。大人们会早早去大山里面把粽叶摘回来,然后放在水桶浸泡着以等着节日的来临。往往在端午节的前一天下午,老妈便吩咐我把木桶里面泡着的苍翠的粽叶用清水先过一遍,然后再拿上个刷子在每一张粽叶的正反面轻轻擦拭。浸泡后的粽叶便会由之前的粗糙易脆转而变得柔软而有韧性。
洗好粽叶后,老妈便开始包粽子。往往是邻居几个人相互帮忙,三两下子就将头一天夜里浸泡的糯米全部塞进一个个三角粽子里面。包好的粽子很快便进了锅,干柴烈火温度极高,锅盖没多久就有热气冒出来,随之而来的香气四溢。等粽子煮好后,便迫不及待的让老妈将盖子掀开。浓浓的热气,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但依旧不会影响我从里面胡乱地扯下一个粽子。先用手把粽子上面的绳子抓落,然后才像洗澡那样一件件地将粽衣服脱落,雪白雪白的粽子里面偶尔看得见几颗花生。我很少挑食,可是对粽子却格外挑剔,要是不放点白砂糖我是吃不下的。我随即去餐柜里面拿上一根筷子从上头插进去,吃一口便放到装有白砂糖的碗里沾一下,放进嘴里,甜甜的,糯糯的,齿间留香。
等我饱餐一顿粽子后,便会按照老妈的吩咐,这个家里面送几个,那个家里面送几个。而别人也会给我们自家制作的皮蛋或者咸蛋,有些甚至是给我们一大碗杨梅。这种你来我往的感觉甚是美好。我经常听奶奶说这样一句话老话:”百人吃了百人香,个人吃了碍肚肠“,感觉一份快乐在分享和传递中便开枝散叶了。
端午节除了吃粽子,还有一道美味会让我们垂涎三尺。这道菜也是我家乡武冈的大菜,凡是逢年过节或者请客吃饭,血酱鸭这道极品必定会出现在餐桌上。
我们一大家子最怀念的还是大姨做的血浆鸭。按照大姨的说法,血浆鸭最重要的是调鸭血。她说宰鸭子之前,要将菜碗里面放一半的水,然后再加上足够的盐。那么这个足够又得如何把握呢?就是说鸭血里面放盐之后,在后面的炒菜环节都没有必要再加盐进去,当然这一切也是凭经验操作。市场里面的人为了赶速度都是三下五除二地把鸭血装进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子里面,尽管也放盐进去,可是他不可能像在家里一样给你用筷子在碗里不断地搅动。每次把鸭血拿回去后都是成块的,绝不像家里面那样成丝线状,所以也难以做出正宗的血浆鸭。
虽然大姨是客人,但只要是炒血浆鸭这道菜,她一定会给我们把关。只见老妈把鸭子的翅膀用左手用力抓住,然后将鸭子的头翻过来,把鸭脖子咽喉处的细毛用力拔掉,刚脱落的细毛随着鸭子的折腾像雪花一般翩翩起舞。接着老妈让我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只大碗,用水冲洗后摆放在地上,然后盐罐中挖一大勺撒入碗里,之后再打半勺水倒进去。大姨在一边提醒说:”盐不够,还要加。”,我便像撒白粉一样,生怕放太多了。盐放好后,锅子里面的水差不多也沸腾了。老妈吩咐我把菜刀拿来,就那么残忍一割,鲜红的鸭血从脖子处溅进碗里,我便用筷子在里头不停地搅拌着。可鸭子半天还在挣扎,大姨很有经验地将我手中的筷子在鸭脖子处挑了下,原来咽喉没有割断。只见大姨拿起刀子补上一刀,流尽剩下一几滴血,鸭子便放弃最后的反抗。
接着用开水将鸭子全身淋一遍,然后不断地翻动等差不多后便拿出来开始拔毛,全身的鸭毛很快便被我们几个人清理干净。速度当然跟市场里面无法相比,因为市场里面的人多数是用沥青脱毛,而我们得用手一根一根清除。
拔完鸭毛后,我便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耍,等我回来的时候,大姨往锅里准备拌鸭血了。
当鸭子七成熟的时候,大姨便把辣椒放进锅子和鸭肉一起炒。一会后,之前调好的鸭血也成丝线般倒入进去,用锅铲不断地搅动,直到鸭血全部裹在鸭肉之上,而且颜色也由之前的血红变成乌黑色,鸭肉便可以出锅。
用筷子夹一块肉放进嘴里,一阵浓香溢满整个口腔,有一丝辣,一丝丝爽口,味道好极了。吃饭时,我们几个小伙伴甚至连碗底剩下的几片辣椒,连同鸭血都会用饭沾得干干净净。
端午节粽子到处有,血浆鸭也可以去餐馆吃。但是总缺少了一种味道,也许是习惯的味道,也许是相聚分享的味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思念的味道。仅以此文怀念我们曾经的端午,那份天真美好,那份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