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紧攥着纸条的手开始颤抖。冰原上耀眼炙热的白光再次攫住了她。荒凉和空旷带来的孤独及冰面上刺骨的寒冷带来的疼痛,都让她再次陷入到这种熟悉的无力感中,她就像被俘的密探,等待着审判。在她要投降于这强光而缓慢的闭上眼睛之时,她听到了不知何处穿来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我们结婚吧。半阖的眼睛也清楚的看到了纸条上的字。救我,辛厉。
桑忍着愈烈的头痛,颤抖着身体,想要睁开眼睛,两道眼皮似千斤沉重,她集中所有的残余意志,聚集黑暗,用这黑暗做千斤顶,一点点撑开她的眼皮。放佛睁开双眼,是这世间最困难的事。经后世证明,这的确是最难的事,也是世间少有人能做到的事。
醒来后的桑雅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这南城街角不是荒野乡村,路上不少来往行人,可是并没有人围观,只是各自匆匆行走,偶尔有人撇过一眼却快步离开。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桑雅摇晃着坐起来。波波豆不知为何还没回来。她的头痛还没有完全消除,但是渐渐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
上次辛厉离开之前告诉了她一些计划,他要去内务府,拿到他的历评,那里秘密记录了他入伍以来所有的言行、功绩、过错、人际关系,是每一位军人的身家性命。他要拿回他们,从奥丹的部队消失,带着她离开。他为什么要离开,和为什么要多带个累赘,是桑雅这三天来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她现在要去救他。无论是谁送来的纸条,她都得救了他之后才能把这些谜团一一解开。
顾不上等波波豆了,她艰难站起身,向军营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城市渐渐隐去,乡村也慢慢不见,荒凉和战乱带来的颓败景象使得桑雅回想起了初来此地时,她踌躇满志的不过是想要抓住几个高官贵胄的不轨行为而已,想想可笑。仅一年时间,世界竟已黑白颠倒,昔日辉煌的家乡白国现哀嚎遍野,昔日昏暗邪恶的安国成了世界霸主,昔日贪墨无厌的高官成了举国敬重的英雄,昔日胸怀正义的记者成了高官的情妇。想想可笑。
不觉间,辛厉的军营已在眼前。她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走进去,她趁着已经垂下的夜幕,悄声来到了入口的侧面。往日重兵把守的军营此刻竟十分安静。她探身向入口望去,竟无兵把守!
她摸到门前,大门洞开,里面也无半分生气。那不是一般的安静。火炉里火光熊熊,空中旌旗飘飘,军灶上炊烟缭绕,偶尔还有误闯入的松鼠和鸟在枝头蹦跳。
可是,没有人。
阴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军营,整个军营的人放佛凭空消失了。
那写下纸条的他呢?